金宣宗贞佑三年(1215 年)的深秋,中都(今北京)已是寒意浸骨,通往皇城的御道两旁,落叶被寒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覆盖着薄霜的青砖上。一支规模不大却仪仗规整的队伍正缓缓前行,队伍中央的马车装饰虽不奢华,却透着一股庄重之气,车帘缝隙中,偶尔能瞥见一抹素雅的青色宫装衣角 —— 车内端坐的,正是即将入宫的徒单氏。
徒单氏出身于金朝显赫的徒单家族,这一家族自金太祖时期便与皇族完颜氏紧密相连,历代多有女子入宫为妃嫔,男子在朝中担任要职。徒单氏的父亲徒单顽僧,当时任绛州防御使,虽非朝中顶级权贵,却也是家世清白、门风严谨。徒单氏自幼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受儒家礼教与女真传统家风的双重熏陶,不仅容貌清丽,更以温婉贤淑、孝顺恭谨闻名乡里。
此时的金朝,早已不复世宗、章宗时期的鼎盛。蒙古铁骑的频频南下,让中都的空气始终弥漫着紧张与不安。贞佑二年(1214 年),金宣宗为避蒙古兵锋,被迫将都城从金中都迁往南京开封府(今河南开封),史称 “贞佑南迁”。徒单氏便是在这样一个王朝风雨飘摇的时刻,被选入宫中,成为当时还是皇太子的完颜守绪(即后来的金哀宗)的妃嫔。
初入宫廷的徒单氏,面对的是巍峨却压抑的宫墙、繁琐的宫廷礼仪以及因王朝危局而显得格外沉闷的氛围。但她并未因此怯懦或抱怨,而是始终秉持着在家时的恭谨与孝顺。当时,皇太子完颜守绪的生母明惠皇后早已去世,抚养他长大的是宣宗的皇后王氏(即后来的仁圣皇后)。徒单氏深知,在宫廷之中,获得长辈的认可至关重要,而她表达这份心意的方式,便是无微不至地侍奉仁圣皇后。
仁圣皇后王氏出身名门,性情温和,却因王朝局势动荡而时常忧心忡忡,身体也日渐孱弱。徒单氏每日清晨天不亮便起身,亲自到仁圣皇后的宫中问安,为皇后整理衣物、端茶送水;皇后用餐时,她总是先仔细品尝,确认温度适宜、口味合宜后,才恭敬地侍奉皇后进食;到了夜晚,她更是常常守在皇后寝宫之外,只要听到皇后有丝毫动静,便立刻进去嘘寒问暖。有一次,仁圣皇后感染风寒,卧床不起,徒单氏亲自煎汤熬药,日夜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料了整整半个月。期间,她不仅要时刻关注皇后的病情变化,还要安抚因担心皇后而焦虑的皇太子完颜守绪,同时还要处理自己宫中的日常事务,常常累得双眼布满血丝,却始终毫无怨言。
仁圣皇后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感动。她曾拉着徒单氏的手,对身边的宫女和太监说:“此女虽年少,却有古人之孝德,守绪能得此妃,实乃幸事。” 徒单氏的孝行不仅赢得了仁圣皇后的喜爱,也让皇太子完颜守绪对她愈发敬重与信任。当时,完颜守绪虽为皇太子,却面临着诸多压力:蒙古军的步步紧逼、朝中大臣的派系纷争、父亲宣宗对他时而信任时而猜忌的复杂态度,都让他内心备受煎熬。而徒单氏的温柔体贴与善解人意,成为了他疲惫心灵的一剂慰藉。每当完颜守绪因朝堂之事心烦意乱时,徒单氏总会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听他倾诉,用温和的话语开导他,为他梳理思绪。她从不干涉朝政,却总能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完颜守绪鼓励,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在中都的几年里,徒单氏凭借着自己的孝行与贤德,不仅在后宫站稳了脚跟,更赢得了宫廷上下的一致赞誉。她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谋取私利,也没有参与后宫的争风吃醋,而是始终保持着低调与谦逊,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侍奉长辈、辅佐皇太子上。这段时光,虽处于王朝的动荡期,却也成为了徒单氏人生中一段相对平静而温暖的岁月,为她后来成为皇后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元光二年(1223 年)十二月,金宣宗完颜珣病逝于南京开封府的宁德殿,皇太子完颜守绪在群臣的拥戴下,于次年正月正式登基,改元正大,是为金哀宗。哀宗登基之初,金朝的局势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地步:蒙古军已经占领了金朝的大片领土,东自山东,西至陕西,都处于蒙古军的威胁之下;朝中吏治腐败,官员们或贪生怕死,或结党营私,真正能为王朝分忧解难的大臣寥寥无几;百姓更是因长期的战乱与繁重的赋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
哀宗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登基后便试图振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整顿朝纲、加强军备,希望能挽救金朝于危亡之中。而在后宫方面,册立一位贤德的皇后,稳定后宫秩序,为自己提供一个安稳的后方,也成为了哀宗的当务之急。在众多妃嫔中,徒单氏凭借着多年来的孝行、贤德以及与哀宗之间深厚的感情,毫无悬念地成为了皇后的不二人选。
正大元年(1224 年)五月,金朝举行了隆重的皇后册立大典。这一天,开封府的皇城之内,虽因王朝的危局而难掩萧条,却也因这场大典而增添了几分喜庆之色。徒单氏身着华丽的皇后朝服,头戴九龙四凤冠,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大庆殿的台阶。殿内,哀宗端坐于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即将成为金朝皇后的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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