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神廷主殿内,《天宪玉册》的金漆符文仍在疯狂扭曲。
玄箴的指尖深深掐进案几,指节发白如骨——他分明看见那些本该永恒不变的审判法则,此刻正像被顽童揉皱的绢帛,字与字纠缠成乱麻,最后竟拼凑出一行他从未见过的古篆:“……封印之时,曾许诺万年后重审。”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像破风箱,“玉册乃开天三圣亲手刻就,怎会……”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谭浩正悠哉悠哉掏着怀里的布包。
那动作像极了市井里摸糖块的孩童,可玄箴后颈的寒毛却根根竖起——方才三百二十七盏魂灯自毁神庭威严,此刻这皇子每一个随意的举动,都像在撬动某种更古老的根基。
“找着了。”谭浩从布包里抽出本破册子,封皮是粗麻裹的,页角卷得像被猫啃过。
他用拇指抹过封面上歪歪扭扭的“神仙故事集”五个字,忽然笑出声:“我小时候在冷宫抄的,那时候总饿肚子。”他翻开一页,指腹抚过画得歪七扭八的胖神仙——那神仙手里端着个比头还大的饭碗,“我就想啊,要是真有神,该先管管饭。你看这画,我给神仙的饭勺上都画了米粒,怕他漏勺。”
林诗雅站在他身侧,望着那页涂鸦忽然鼻尖发酸。
她记得前日替谭浩补衣服时,在他里衣口袋摸到过这本子,当时只当是孩童玩意儿,此刻才看清每页边角都密密麻麻写着小字:“三月初九,厨房阿婆多给半块饼”“五月廿二,扫雪的老张头教我堆雪人”“七月十五,宫墙外的小乞丐说我像他哥哥”。
“现在我知道了。”谭浩合上册子,指尖轻轻叩了叩封皮,声音忽然沉下来,像冬夜压断枝桠的雪,“我不是求神的人。我是那个——被你们抢了名字、忘了功劳、还要倒打一耙的债主。”
玄箴猛地抬头,额角冷汗顺着下颌砸在玉册上,晕开一片模糊的金斑。
他突然想起神庭秘阁里那卷被封禁的《源神录》,里面记载着上古神庭初立时,曾有位“无名者”以自身为炉,炼出滋养万物的本源。
后来神位分封时,那无名者的名字却被抹去,只余下“源头”二字作为禁忌。
“认知共鸣,开。”谭浩将册子轻轻放在殿中那面青铜鼓上。
他的瞳孔在刹那间泛起淡金,像两盏被风撩开的灯,“该让那些被你们忘干净的人,说说话了。”
地面传来细碎的破裂声,像冰面初融。
林诗雅看见谭浩脚边裂开蛛网似的细纹,无数半透明的身影正从中升起——有个老道士腰间挂着断剑,道袍上还沾着焦黑的雷痕;有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手里攥着半截修补结界的符纸;还有个穿粗布短打的医者,衣襟上染着暗红的血,那是他自焚时扑向瘟疫村的方向。
“他们是……”林诗雅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认得那个老道士——百年前天罚落东域,有位无名散修以命相抵;那小丫头是三百年前替凡人修补灵脉的孤女,神庭典籍里只写她“因私用仙力被逐”;那医者更惨,史书说他“妖言惑众自绝于道”,却无人提他用血肉之躯烧出的避疫结界。
“他们不该被忘!”林诗雅突然向前一步,手掌重重按在记忆信物上。
那是块刻着星辰纹的玉牌,本是宗门用来记录功德的,此刻却像被注入了活物,发出清越的鸣响。
三百二十七盏魂灯突然离了灯架,金红的光流汇作一条长河,“轰”地冲进心茧守所在的木牌。
木牌上的残念最后一次显形。
那是个穿青衫的男子,腰间悬着把断了骨的纸伞。
他望着谭浩,又望向那些透明的身影,忽然笑了——不是之前机械的笑,是带着释然的笑。
他撑起断伞,向谭浩深深一拜,伞面上最后一点光痕化作星屑,融入那本《神仙故事集》。
“哗啦”一声,破册子的封皮无风自动。
林诗雅眯起眼,看见褪色的麻布里渗出金光,四个古字缓缓浮现:“本源账簿”。
谭浩翻开第一页。
纸页泛着温润的光,上面的字迹却歪歪扭扭,像是孩童所写:“第一条,欠东域孤儿一顿热饭;第二条,欠北原冻婴一条厚被;第三条,欠天下苍生一个说实话的神。”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晨钟撞进每个人的骨头里,“我不来认罪。我是来收账的——连本带利,一分都不能少。”
整座紫霄神庭剧烈震颤。
玄箴抬头,看见原本悬浮在穹顶的六块神牌正疯狂震颤,第七块边缘裂开蛛网状的深缝。
而在凡界极东的渔村,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正踮脚把一颗草莓糖塞进泥像嘴里:“谭哥哥,这次是草莓味哦,可甜啦!”
天空之上,第八块从未现世的神牌,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呻吟。
紫霄神廷主殿陷入死寂。
只有那本“本源账簿”悬浮在青铜鼓上,封皮的金光像活物般游走着,仿佛在等待着——等待某个人,来翻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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