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清晨,东岭镇便民站的青瓦檐角还挂着昨夜的露水。
谭浩蹲在门槛边啃油糕,草叶在嘴角一翘一翘,目光跟着屋檐下新挂的木牌打转——那是玄箴连夜刻的跨界面事务咨询处,墨迹未干的字迹被风掀得微微发颤。
大人!
跑腿的小六子从巷口跑过来,布鞋踩得青石板嗒嗒响,有个穿破道袍的站在门口,说要见您!
谭浩把最后半块油糕塞进嘴里,随手抹了抹嘴角:见就见呗,难不成还能比上次那会飞的石狮子更稀奇?他晃着腿起身,草叶从左边嘴角换到右边,刚转过影壁就顿住了。
台阶下站着个青年男子,星官袍服多处开线,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中衣,腰间挂着半块残缺的玉牌,发冠歪在头顶,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最显眼的是他捧着的那本账册,封皮泛黄起卷,边角磨得发亮,像是被翻了千万遍。
小民裴昭,原北斗司录事。男子见谭浩出来,喉结动了动,突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因举报上司虚报星象政绩,被打入寒渊戍边千年。
小神撕了神籍,偷渡下凡......求大人给个讲理的地方。
他声音发颤,每说一句就往前挪半步,膝盖在青石板上蹭出两道白痕。
谭浩眯眼盯着他后颈——那里有道淡金色的印记正在消退,是神籍剥离时的灼痕。
玄箴从门里快步出来,手中竹简落地。
他盯着裴昭腰间的残牌,瞳孔微微收缩:北斗司录事?
那是掌二十八宿运行记录的要职......话未说完被谭浩抬手打断。
老玄,去把新领的竹纸拿两叠。谭浩弯腰捡起裴昭散落在地的账册,随意翻了两页,目光在虚增彗星亮度三百丈私改荧惑守心时辰等批注上顿了顿,既然是来反映问题的,那就走咱们的流程。他扯了根草茎戳裴昭的肩,先填表,再排队。
裴昭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像浸了血:填表?
对啊。谭浩拖了条长凳在台阶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姓名、原职司、被打压原因、带了什么能证明清白的物件——就跟上个月王婶子申请修房补贴似的。他指了指门旁的木牌,你看,跨界面诉求接待窗口,头一个号给你留着。
围观的百姓渐渐围拢。
卖炊饼的张叔扒着人缝探头:这神仙咋比咱还惨?卖菜的李婶搓着沾泥的手:上月我家娃被野狗吓着,还是谭大人让人在村口立了驱邪碑......
裴昭捧着竹纸的手直抖,笔尖在栏顿了半刻,突然重重写下求一个不用说谎的活法。
玄箴接过表格时,发现他掌心全是汗,把寒渊戍边千年千字晕开了团墨迹。
消息像长了翅膀。
第二日晌午,雨部的小官裹着湿淋淋的蓑衣撞开便民站门,腰间铜铃叮铃作响:我不肯往豫州多下三场雨,上头说那是为百姓解旱的功德,可百姓的田都泡烂了!他撩起裤脚,小腿上还留着雷部追拿时的焦痕。
第三日卯时,南天门文书揉着被上司拿朱笔戳肿的额头,从袖中抖出半本考勤簿:他们天天说仙班严谨,可值夜的神仙十个有八个在偷溜下界吃酒!他掏出块缺角的令牌,这是我记了三百年的偷懒账,要交出来换口饭吃。
最让人意外的是月出时分来的那位月宫婢女。
她抱着个红漆木箱,箱盖雕着桂树玉兔,掀开时满室生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叠绢帛,每卷都写着张屠户梦到亡妻李秀才梦到落榜王阿婆梦到洪水。
我本是管整理梦境的。婢女指尖抚过最上面一卷,绢帛上还留着泪痕的褶皱,可上头说恐惧能让人更虔诚,于是我每天要把这些好梦改成噩梦......她突然跪坐在地,把木箱推到谭浩脚边,求大人让我干点让人睡好觉的事。
林诗雅立在房梁阴影里,指尖泛着淡青色仙力。
她依次拂过雨部小官的雷痕、文书的考勤簿、婢女的梦卷,神魂印记逐一在她识海浮现——没有伪装,没有咒印,全是被上界规则碾碎的真实伤痕。
原来......她望着谭浩给婢女倒茶的背影,喉间发紧,上面也不全是铁板一块。
老玄,把西厢房腾出来。谭浩踢了踢脚边的木箱,给他们当临时住处。他又敲了敲玄箴怀里的竹简,新规加上:主动脱编的,查过没害过人的,给临时居留资格,能积分换活计——就跟咱镇里的短工似的。
裴昭是头一个获批的。
第三日夜里,他站在便民站门口,望着百姓自发挂起的灯笼。
暖黄的光映着他补了又补的星官袍,他抬手想去碰灯笼,又缩回来搓了搓,最终轻轻按在灯纸上:我娘从前......也给我点过这样的灯。
他话音未落,遥远的星穹深处传来的轻响。
林诗雅突然抬头,眼中映出漫天星斗的异动——一面蒙尘千年的青铜镜缓缓转向凡间,镜面浮起四个古篆,在星轨间明灭:民之所向,神不能阻。
谭浩躺在便民站屋顶,望着那面镜子笑出了声。
他指尖点向虚空,像是要戳破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嘴里嘟囔:上界总爱当,可天该由谁来定呢......风卷着落叶扑过来,盖住了他脚边石板上刚划的半行字——关于宇宙级民主雏形的可行性推演。
第三日清晨,谭浩被窗外的蝉鸣惊醒。
他揉着眼睛坐起,正打算翻个身再睡,却瞥见天边有一缕金光正缓缓漫开,像谁掀开了层金色的纱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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