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的轰鸣声渐次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碎石滚落的簌簌声、伤者压抑的哀嚎、以及战马惊恐的嘶鸣。风蚀岩群内,烟尘弥漫,原本就崎岖的地形更是变得一片狼藉,几处炸开的岩壁如同狰狞的伤口,残留着紊乱的星辰能量,发出滋滋的轻响,映得周遭忽明忽暗。
赫连铁站在一片相对完整的空地上,脸上被碎石划破的血痕尚未凝结,他望着眼前这宛若被天罚肆虐过的景象,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疲惫,而是因极致的愤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近百精锐,经此一乱,死伤近半,余者也多是带伤,士气已然跌至谷底。更重要的是,他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摸到,就遭受了如此重创。
“李逸……星陨传承……”他咬牙切齿,几乎将这个名字嚼碎。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独孤都督为何对此子如此忌惮,甚至不惜动用“九幽引”。这已非寻常江湖武夫,其手段近乎妖异!
“将军……我们,还搜吗?”一名身上带伤的副将凑近,声音带着惶恐。
“搜?拿什么搜?!”赫连铁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瞪得副将连连后退,“点火把!救治伤员,清点人数!封锁这片石林所有出口!老子就不信,他们能插翅膀飞了!天亮之后,再跟他们算总账!”他强行压下立刻复仇的冲动,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在如此混乱黑暗的环境下继续搜索,无异于送死。
残存的北凉士兵依令行事,火光再次亮起,却不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固守和救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和焦糊气味。
与此同时,岩群深处,一处极为隐蔽、由几块巨大岩石天然形成的三角缝隙内。
李逸喘息着靠坐在冰凉的岩壁上,脸色苍白如纸,过度催动星核和心神带来的反噬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头痛欲裂,经脉也传来针扎似的刺痛。他强行咽下喉头涌上的腥甜,目光扫过身旁的同伴。
慕容雪盘膝坐在他对面,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正在全力运功调息,试图平复因强行出手而更加动荡的内息,她脸上的那抹异样潮红似乎更深了些。
白虹情况最糟,他直接瘫倒在地,胸前包扎的麻布已被鲜血彻底浸透,气息微弱,影枭正默不作声地撕下自己黑袍的内衬,重新为他止血、包扎,动作依旧稳定,但紧绷的下颌线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刚才……那动静,是你搞出来的?”白虹虚弱地睁开眼,看向李逸,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
李逸微微点头,没有多说,只是将手中依旧温润的星核握得更紧。方才强行引动此地残存星辰之力,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的那点力量,也让他对星核的霸道与自身的渺小有了更深的认识。这力量,绝非可以随意驾驭。
“北凉狗暂时被镇住了,但天亮后,他们必定会卷土重来。”影枭包扎完毕,低沉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趁夜离开。”
“怎么走?外面肯定被围得像铁桶一样。”白虹喘着粗气问。
李逸勉力调息片刻,感觉头痛稍缓,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缝隙边缘,透过岩石间的微小缝隙向外观察。远处,北凉士兵燃起的火把如同点点鬼火,隐约还能听到他们调动布防的呼喝声。
“赫连铁吃了大亏,不敢再贸然夜战,但他一定会封锁出路。”李逸沉吟道,目光投向岩群更深处,那片更加黑暗、似乎连星光都无法透入的区域,“我们不能往外走,只能往里走。”
“往里?”慕容雪此时也睁开了眼睛,眸中带着忧色,“这片风蚀岩群深处,据说连接着更大的‘黑风戈壁’,那里流沙遍布,方向难辨,是真正的绝地。”
“留在这里是等死,进入戈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李逸语气坚决,“至少,北凉骑兵绝不敢轻易深入黑风戈壁。我们需要水和食物。”
他们的水囊在之前的激战中早已遗失或破损,干粮也所剩无几。
影枭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皮囊和两块干硬的面饼:“水不多,省着点,够撑一天。干粮也是如此。”
形势逼人,没有更好的选择。
稍作休整,待李逸恢复少许行动力,四人便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四道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风蚀岩群的深处潜行。李逸凭借那奇异的感知能力在前引路,尽量避开可能存在的北凉哨卡和巡逻队。
越往深处,岩石的形状越发怪异,如同张牙舞爪的魔怪,风声穿过石隙,发出呜咽般的怪响,令人毛骨悚然。地面也开始变得松软,出现了零星的沙地。
就在他们即将彻底脱离岩群,踏入真正戈壁的前一刻,李逸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将身形隐入一块巨石之后,并示意身后三人噤声。
前方不远,一处背风的沙坳里,竟然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还有微弱的、被刻意掩盖的火光!
不是北凉士兵!北凉人此刻绝不会深入到这里,还如此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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