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废弃通讯塔的路比想象中难走。路面被百年前的坍塌物彻底阻断，裸露的钢筋像狰狞的白骨，锈迹斑斑的汽车残骸卡在建筑缝隙里，稍不留意就会触发隐藏的机械陷阱——那是“夜影”留下的警示，每一处陷阱旁都刻着细小的红色蝙蝠标记，像是在刻意提醒他们“止步”。
“这些陷阱的触发机制很老旧，像是几十年前的设计。”小林蹲在一处埋有地雷的土坑前，用探测仪扫过地面，“但布置得很精密，刚好能挡住普通幸存者，却又留了一丝通过的空隙，像是……在故意考验我们。”
阿夏顺着小林指的方向看去，土坑边缘的杂草被修剪过，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她想起研究所里那人最后复杂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了猜测：“他或许不想真的拦住我们，只是想确认我们的决心。”
队伍行进到正午，终于看到了通讯塔的轮廓。这座通讯塔比想象中保存得更完整，金属塔身虽布满锈迹，顶端的信号发射器却依旧泛着微弱的蓝光。塔下围着一圈半人高的铁丝网，网上挂着一块木牌，用炭笔写着：“单人进塔，其余人留在原地。”
“这明显是针对你的。”阿凯握紧手里的重机枪，警惕地扫视周围，“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阿夏将背包里的稻种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又把电磁脉冲枪递给小林：“放心，他要是想动手，在研究所就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她拍了拍阿凯的肩膀，“你们在这里守住，我去和他谈谈。”
穿过铁丝网时，阿夏注意到网眼间缠绕着细小的金属线，触碰时会发出轻微的电流声——这是一道简易的警报装置，却没有攻击性。她顺着塔内的螺旋楼梯向上爬，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吱呀”的声响，阳光透过塔身的破洞，在台阶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通讯塔的顶层是一个狭小的控制室，角落里放着一张破旧的行军床，床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夜影”母体信号的波动图。一个白发老人坐在电脑前，背对着她，正是研究所里那人全息投影最后定格的模样。
“你果然来了。”老人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我还以为你会带着武器冲进来。”
阿夏走到老人身边，将怀里的稻种放在桌上：“我不是来战斗的，是来给你看这个——用活化菌剂培育的稻种，它们在钢铁森林的土壤里发芽、生长，没有引发任何灾难。”
老人终于转过头，他的脸上布满皱纹，右眼戴着一个金属义眼，泛着淡红色的光——那是“夜影”机械生物特有的眼部装置。他拿起一粒稻种，放在指尖轻轻摩挲，眼神里满是复杂：“百年前，我们也培育过这样的种子，那时的科学家说，它们能让沙漠变成绿洲，能让污染的土壤恢复生机。”
老人的手指微微颤抖，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调出一段影像：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将种子播撒在试验田，幼苗很快破土而出，可没过多久，幼苗就开始疯狂生长，根系穿透了地下的机械管道，导致城市供水系统瘫痪；更可怕的是，幼苗吸收了土壤里的重金属，结出的果实带有剧毒，误食的人纷纷倒下。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希望’？”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亲眼看着我的同事因为误食毒果死去，看着培育出的植物摧毁了半个城市，最后只能启动机械生物清除它们——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再也不让人类的‘改造’伤害这片土地。”
阿夏愣住了，她从未想过，百年前的“环境改造”竟有着这样惨烈的过往。她拿起桌上的稻种，剥开外壳，露出里面饱满的米粒：“前辈，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活化菌剂能分解土壤里的重金属，稻种也是经过基因筛选的安全品种，我们已经在试验田种出了健康的幼苗，再过不久就能收获。”
她打开通讯器，将试验田稻苗的实时画面传给老人。屏幕上，翠绿的稻苗在风中摇曳，队员们正小心翼翼地为稻苗浇水，脸上满是期待。老人盯着画面，义眼里的红光渐渐柔和，手指在键盘上犹豫着，似乎在做某种决定。
“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老人突然开口，调出一张地图，“钢铁森林的核心区域有一座废弃的生态实验室，里面保存着百年前的植物基因库，还有最先进的土壤检测设备。如果你们能证明，活化菌剂和稻种是真正安全的，我就停止‘夜影计划’，甚至把‘夜影’的机械群交给你们指挥，帮你们改造钢铁森林。”
阿夏心里一喜，刚要答应，老人却又补充道：“但如果你们失败了，不仅要销毁所有菌剂和稻种，还要永远离开钢铁森林——这里再也经不起一次灾难了。”
“我答应你。”阿夏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会证明，人类和自然是可以共存的。”
老人看着阿夏坚定的眼神，缓缓点头，将生态实验室的坐标输入她的通讯器：“实验室里有我的旧同事留下的AI系统，它会全程监督你们的检测过程。记住，一旦检测出任何风险，AI会自动启动销毁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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