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相府书房内静得只剩下檀香燃烧的细微声响。苏鸿坐在紫檀木书桌后,指尖摩挲着一块碎裂的银片 —— 这是昨日摔碎的平安锁残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一根细刺,时时扎着他的心。
书桌对面的矮几上,放着一个古朴的樟木盒子,铜锁已经生锈,显然有些年头未曾开启。苏鸿盯着盒子,眼神复杂 —— 这里面装着他多年来的秘密,也是他此刻唯一能赎罪的东西。
自从昨日苏清鸢揭穿平安锁藏有毒蛊虫卵,指出是瑞王要害死念安后,他便彻夜未眠。他翻遍了相府的旧物,回忆起过往的种种:柳氏在世时,总是频繁与瑞王府往来,每次回来都带着厚厚的银票;苏清鸢生母林氏刚嫁入相府时,带来了丰厚的嫁妆,却在短短几年内 “莫名” 亏空,柳氏当时只说是 “家用损耗”;还有十年前,几位弹劾瑞王的官员相继 “意外” 身亡,当时他虽有疑虑,却因忌惮瑞王的势力,选择了沉默……
这些疑点,如今串联起来,都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 柳氏早已被瑞王收买,成为他安插在相府的棋子,而他的纵容与忽视,不仅害死了林氏,差点也害死了自己的幼子,甚至险些让相府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相爷,苏小姐来了,正在外间等候。”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苏鸿的思绪。
苏鸿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樟木盒前,用钥匙打开生锈的铜锁,取出一本厚厚的账本 —— 账本封面是深蓝色的绸缎,边角已经磨损,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近二十年来,瑞王与相府的所有往来,包括时间、地点、涉及的人物与银两,每一笔都清晰明了。
这本账本,是他当年为了自保,特意记录的 —— 瑞王野心勃勃,行事狠辣,他深知与这样的人合作如同与虎谋皮,便偷偷将所有往来记录下来,以防日后被灭口。如今,这本账本却成了揭露瑞王罪行、弥补自己过错的唯一证据。
“让她进来。” 苏鸿将账本放在书桌中央,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苏清鸢走进书房时,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账本。她心中微讶,却并未多问,只躬身道:“相爷,今日我来为念安复诊,他体内的虫卵毒素已清除大半,再施针两次,服用十日汤药,便可痊愈。”
苏鸿却没有立刻谈念安的病情,而是起身走到苏清鸢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苏清鸢,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太晚了,但我还是要向你,向你母亲林氏道歉。当年你母亲的嫁妆,并非‘家用损耗’,而是被柳氏克扣,交给了瑞王;还有你母亲当年的‘急病身亡’,也并非意外,柳氏曾在醉酒后说漏嘴,说她‘给林氏的汤药里加了点东西’,只是我当时被权力蒙蔽,选择了沉默……”
苏清鸢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她一直怀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残酷。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相爷,你说这些,是有证据吗?”
“有。” 苏鸿转身拿起桌上的账本,递给苏清鸢,“这是我近二十年来记录的,瑞王与相府的所有往来。里面详细记载了柳氏如何克扣你母亲的嫁妆,分十三次交给瑞王,共计白银八万两;还有十年前,瑞王如何通过柳氏,买通杀手,谋害弹劾他的三位官员,包括户部侍郎张大人、御史大夫李大人…… 每一笔都有时间、地点、证人,甚至还有瑞王亲笔写的字条副本。”
苏清鸢接过账本,指尖微微颤抖。她翻开第一页,深蓝色的绸缎封面上,是苏鸿熟悉的字迹,里面的记录清晰详实:
“永安三年冬,柳氏交予瑞王白银五千两,称‘林氏嫁妆结余’,实则为克扣所得,证人:前相府管家刘忠。”
“永安五年春,瑞王派人来相府,托柳氏买通杀手,谋害户部侍郎张大人,许以白银三万两,事后柳氏分得五千两,记录于相府库房账目‘杂项支出’下。”
“永安七年秋,柳氏称林氏‘急病’,请太医诊治,事后柳氏私下将太医给的药方销毁,另换一副‘滋补汤药’,当月林氏身亡,柳氏从瑞王处获得白银两万两……”
一页页看下去,苏清鸢的眼睛渐渐湿润。这些冰冷的文字,不仅揭露了瑞王的罪行,也还原了母亲当年所受的委屈与迫害。她一直以来的怀疑,终于有了确凿的证据。
“这些年,我被权力和野心蒙蔽了双眼,忽视了你的处境,纵容了柳氏的恶行,甚至间接帮了瑞王。” 苏鸿的声音带着哽咽,“若不是你这次救了念安,若不是你揭穿了瑞王的阴谋,我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瑞王手中的棋子,害了自己最亲的人。”
苏清鸢合上账本,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带着坚定:“相爷,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但我们可以阻止瑞王继续作恶。这本账本,是扳倒瑞王的关键证据。太后寿宴在即,瑞王定会借机生事,我们必须在寿宴前,将这些证据交给陛下和太后,让瑞王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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