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一点都不慌,这个场面我早就料到了。我慢慢抬起头,第一次直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目光清澈坚定:奴婢不敢胡说。奴婢老家在楚南,乡下有一种奇怪的薯类,长得像块根,埋在土里就能活。这东西耐旱防虫,不挑地方,一棵就能收几十斤。这是上古神农尝百草时留下来的,乡下人叫它,正式的名字可能是。
我把后世论坛里那些农业爱好者科普的内容,掰开揉碎,说得有鼻子有眼。我说得越详细,他们就越觉得是真的。我甚至还描述了红薯藤蔓的样子,叶片的形状,块根的口感,说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这东西不光产量大,藤蔓可以喂猪,嫩叶子可以当菜吃,根茎能填饱肚子,全身都是宝。更难得的是它可以年年种,不伤地。要是能在关中、乃至全国都种上,还愁我们大秦的士兵吃不饱吗?还愁老百姓流离失所吗?
我每说一句,李斯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而嬴政眼里的光就越亮。我看见李斯的胡子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气得不轻。
我趁热打铁,把最后的重磅炸弹扔向他最关心的事:陛下想要平定百越,开疆拓土,但是岭南那个地方瘴气重,运粮食特别困难。要是有了这个东西,可以就地开荒,随军种植,三个月就能收获。这样还愁打不下岭南,平定不了百越吗?
嬴政手里的那颗益气丹竟然被他捏成了粉末!黑色的药粉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看一只蝼蚁,而是在看一座金山!我看见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似乎都急促了几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大殿里静得能听见蜡烛燃烧时的轻响。
若有此物,大秦,何愁不能万世?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炽热的光芒。
回到试药司的小院子,程素娥婆婆终于爆发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气得浑身发抖:你疯了?你真的疯了!竟敢在陛下面前谈论国家大事!你是什么身份?一个熬药的小宫女!你以为你是朝廷大臣吗?李斯大人一句话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她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显然吓得不轻。
我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看着她惊恐的眼睛,却笑了:婆婆,别怕。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扶着她坐下,一字一句地说:您知道吗?刚才在大殿上,陛下看我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再把我当成一个随时可以处死的小宫女了。
她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我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能给他带来新天下的人。
婆婆,赵高想让我死,是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但如果我能让陛下相信,我脑子里装的不只是一桩宫廷秘闻,而是无数能让他开疆拓土、富国强兵的神农遗术
程素娥的瞳孔猛地收缩,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看见她脸上的皱纹都因为震惊而舒展开来。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只要我能让他相信这一点,他就不会让赵高轻易杀了我。从今天起,我的命才算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
话还没说完呢,杀机就来了。
当晚,赵高府里的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地送来一碟精致的桂花糕,说是中车府令大人觉得我今天表现不错,特意赏的。
那桂花糕做得可真漂亮,上面还撒着金粉,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精致的瓷盘边缘还绘着细密的花纹,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
可我凑近一闻,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钻进鼻子。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我面不改色地道了谢,让小宫女把糕点收好。等那小太监一走,我立刻把养在院子里抓老鼠的狸花猫叫来,掰了一小块糕点喂它。
那猫一开始还吃得香,可没过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转眼就直挺挺地死了。它的眼睛还圆睁着,仿佛在质问为什么要害它。
小宫女吓得瘫坐在地上,程素娥婆婆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却异常冷静。用油纸把剩下的桂花糕仔细包好,然后走到书案前,拿起笔蘸饱墨,写了一张字条:
奴婢无知,生在乡下,只知道五谷能安定天下,利器能平定四海。如果陛下觉得这些话是迷惑君主的胡言乱语,容不下我这个装满神农遗术的脑袋,奴婢愿意立刻吃下这赏赐的毒药,以死证明清白。
我把字条和毒糕点一起放进食盒,交给已经吓傻的程素娥:婆婆,麻烦您一定要把这个亲手送到陛下面前。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不是在求救。这是一场用我的命和整个大秦的未来做赌注的豪赌!我要让嬴政清清楚楚地知道,有人要灭我的口。而我说的这些话,我脑子里的这些东西,值得他亲自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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