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兴奋地以为,自己看穿了我的所有虚张声势。
十月十七日清晨,一骑快马自咸阳而来,带来了嬴政的内侍。
内侍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匣,神情肃穆。
匣内,是半块闪着幽光的虎符,以及一封简短的手谕:“许卿节制西域屯田军副将以下,为期三十日。”
我伸手触碰虎符,青铜冷冽,纹路深刻,仿佛镌刻着千军万马的嘶鸣。
但我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木匣合上,递还给轲生保管。
我现在还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
我要的,是势。
我登上星图阁的最高层,召来轲生,声音传遍了整个楼阁:“以我巡行考官之名,传告西域三十六国!首届总塾毕业大典,将于冬至日在楼兰古城举行!届时,将公布《万国协作章程》首章!”
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整个西域瞬间被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的信鸽展翅腾空,羽翼划破晨雾,发出簌簌声响;快马扬蹄,蹄声如鼓点敲击大地;商队连夜整顿行装,驼铃叮当,在荒漠中拉出悠长的回音。
我立于高台之上,狂风将我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发丝抽打着脸颊,带着沙砾的粗粝感。
我能想象到那些国王、贵族、野心家们在收到消息时或惊、或喜、或疑的表情。
你们以为,我只是要办一场典礼吗?
我要让整个中亚的目光都聚焦于此,亲眼见证,谁才是这片土地上新的秩序缔造者。
沙盘之上,代表各方势力的棋子已经密密麻麻。
楼兰,这座昔日的沙海明珠,即将成为一个巨大的舞台。
所有的演员——无论情愿与否——都已收到了我的邀请函。
此前秘送的九封信,只为引燃火种;今日这一声号令,才是点燃整片草原的燎原之火。
我的指尖在冰冷的沙盘边缘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时间的脚步,又像是命运的倒计时。
叛徒,这个词在我脑中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
我早就知道,星图阁这艘于惊涛骇浪中航行的巨轮,不可能没有几只偷啃船板的老鼠。
没有内应,匈奴单于又怎会如此精准地在我每一次布局的关键节点上,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这很好。
一条看不见的毒蛇,远比一条被你盯死的毒蛇更有用。
它会替我将那些我希望敌人相信的消息,包装得无比真实,然后迫不及待地送出去。
“苏禾,”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将龟兹灯台的三闪一停信号,定义为‘粮草告急,军心动摇’。让我们的叛徒‘无意中’截获这份释义。”
墨鸢依旧蹲在沙盘旁,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寒霜:“阁主,此举太过冒险。万一匈奴信以为真,立刻挥师南下,我们在赤水坳的布置尚未完全,恐怕……”
“他们不会。”我打断她,目光落在沙盘上代表赤水坳的那枚小小石子上,指尖轻轻拨动它,感受其粗糙的质感,“匈奴那位新任的右贤王,以多疑谨慎闻名。他收到的情报越多,越是矛盾,就越不敢动。他以为自己在第五层,殊不知,我连地下室都给他挖好了。”
我提笔写下的第一道密令,并非仅仅是“粮荒假象”。
乌孙部的牧民中,有我三年前就布下的暗棋。
宰杀百头瘦畜祭天,在匈奴探子看来,是物资匮乏、祈求神灵的绝望之举。
但在我的暗棋眼中,瘦畜代表“敌军精锐”,百头代表“数量庞大”,祭天求雨,则是“静待天时,准备动手”的信号。
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刀锋所指之处,而在人心最深邃的欲念里。
傍晚时分,墨鸢再次来到厅中,手中仍是那卷《灯讯守则》。
她指着其中新增的一条,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凡遇异常信号,须连发三次‘季风失序’预警码,再转接‘农技答疑’频道。匈奴就算夺取了灯台,他们的译码官也只会疯狂推演‘季风失序’代表的军事意义,却绝不会想到,我们真正的指令,会藏在‘如何防治小麦锈病’的答案里。”
“立刻全线启用。”我毫不犹豫。
信息本身,就是最锋利的刀。
当敌人以为自己在破解一道复杂的密码时,我已经用最朴素的语言,完成了战略转移。
果不其然,当夜,龟兹灯台按照新规操作,北方的匈奴主力大营毫无动静,显然还在为那该死的“季风”伤透脑筋。
反倒是三支准备东进的粟特商队,在收到“天气预警”后,连夜调头,朝着反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敏锐的鬣狗,从“农技答疑”中,已经嗅到了战争的血腥味——那气味混杂着铁锈、焦土与未干的墨迹,在风中悄然弥散。
当我最后一次俯视沙盘,那些曾静止的石子,已在风沙中自行挪移——它们终于活了过来,成为我无法完全预知的变数。
棋盘已经摆好,观众即将入席。
而我,将为这场旷世大戏,亲自定下它的第一幕、第二幕,以及……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第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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