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污巷残躯乞暖阳,百倍返还启仙途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墨汁里,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热浪,无边的热浪似乎还在舔舐他的皮肤,灼烧他的喉咙,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和绝望的惨叫,交织成地狱的协奏曲。赵无名猛地睁开眼,仿佛溺水者冲出水面,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刀刮似的疼。
不是那吞噬一切的火焰地狱。
入眼是低矮、污秽的屋顶,由朽烂的木板和破碎的瓦片勉强拼凑而成,几缕惨淡的月光从巨大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扭曲的光影,如同鬼魅的爪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潮湿霉烂的泥土味、陈年尿液和粪便的骚臭味、伤口化脓的腥甜味,还有某种东西缓慢腐败的甜腻气息,像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剧烈的疼痛瞬间取代了残留的灼热幻觉,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里狠狠扎了出来。赵无名想动一动手指,却换来一阵更加凶猛的抽搐,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晕厥过去。喉咙干裂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滚烫的刀子,火烧火燎的痛感直抵胃部深处,那里空空如也,只有阵阵剧烈的痉挛提醒着他一个可怕的事实:饿,饿到前胸贴后背,饿得胃壁仿佛要自己把自己消化掉。
这是哪?火场呢?他最后的记忆是灼热的窒息和绝望的黑暗。
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他混乱的脑海。不属于他的画面、声音、感受强行挤占着思维空间:一个同样叫赵无名的瘦小男孩,在这片叫秦都大陆的土地上,像野草一样挣扎求生。父母?没有。家?眼前这个散发着恶臭的破棚子,就是他和另外几个半大乞丐遮风挡雨的“窝”。昨晚,仅仅因为他饿昏了头,本能地爬向一个散发着食物香味的角落——那个属于“麻子哥”的地盘——就被几个比他强壮得多的乞丐拖进了这条漆黑狭窄、污水横流的巷子深处,拳脚如同冰雹般落下,骨头断裂的脆响,恶毒的咒骂,还有那麻木的、纯粹的饥饿感……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细微得如同蚊蚋。
“嗬!还没死透呢,命真硬!”一个沙哑带着痰音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
赵无名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蜷缩着几个模糊的人影。说话的是个脸上坑坑洼洼的中年乞丐,正是记忆里的“王麻子”。他旁边还歪着两个半大孩子,眼神冷漠麻木,像看一块路边的石头一样看着赵无名。
“麻…麻子哥……”赵无名下意识地挤出这个称呼,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认出来了,昨晚带头下死手的,就是这张麻子脸。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留在这里,下一次,他可能真的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逃!必须逃出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疼痛和虚弱。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双手死死抠住身下冰冷粘腻、混杂着污泥和不明秽物的地面,指甲缝里瞬间塞满了黑泥。腰腹的肌肉剧烈颤抖着,每一次收缩都带来骨头摩擦的剧痛。他像一条被打断了脊骨的蛆虫,一点一点,极其缓慢而艰难地向前蠕动。
每一次拖拽身体,都像在刀山上滚过。破碎的肋骨摩擦着内脏,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压抑不住的痛哼。手臂和腿上被踩踏、踢打的伤口在摩擦中再次撕裂,温热的液体渗透了本就破烂不堪、硬邦邦黏在皮肤上的单衣,在地面上留下断续的、深色的湿痕。
巷子不长,却仿佛没有尽头。
时间在剧痛和极度的虚弱中被无限拉长。汗水、血水和污泥混合在一起,糊满了他的脸,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他只能眯着眼,死死盯着巷口那一线逐渐扩大的光亮,那是生的希望。身后传来王麻子和其他乞丐模糊不清的嗤笑和谩骂,像毒针一样扎在背上,但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光亮爬去。
终于,他半个身子探出了狭窄阴暗的巷口。
外面是条稍宽的青石街道。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带着暖意洒在他半边肮脏的脸上,暂时驱散了巷子里的阴冷。街道上行人不多,脚步声和隐约的交谈声传来,带着一种属于正常世界的遥远感。赵无名瘫软在巷口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得全身剧痛。汗水顺着额角流下,冲刷着脸上的污垢,留下几道苍白的痕迹。极度的饥饿感再次凶猛地袭来,胃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扭转,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过去。喉咙里火烧火燎,连吞咽唾沫都成了一种酷刑。
食物…水…任何能填进肚子的东西……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在街道上茫然地扫视着,像溺水者寻找浮木。就在这时,一抹极其鲜亮、极其干净的色彩突兀地撞入了他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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