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一节:陈墨被押上囚车,最后回望西安天空,心中充满不甘与复仇的火焰。囚车驶向市郊监狱。)
囚车像一头疲惫的钢铁巨兽,低沉地轰鸣着,驶离了市区最后的繁华,进入了略显荒凉的城郊结合部。道路开始颠簸,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枯燥的声响。窗外,低矮的民房、杂乱的电线杆、废弃的厂房和一片片枯黄的田野交替闪过,勾勒出一幅与古城中心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破败和萧索的图景。
陈墨依旧闭着眼,但外界的光线变化透过眼皮,形成一片模糊的、晃动的暗红色。他不再去回忆,也不再刻意展望那黑暗的未来,只是将全部的精神力集中在呼吸上,一呼,一吸,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平复那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五脏六腑的复杂情绪——愤怒、不甘、屈辱,以及对未知牢狱生活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囚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重的气压制动声,彻底停稳。
“到了,下车。”法警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长久的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陈墨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车窗外那道巍峨、森严、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的高墙。墙体是那种毫无生气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电网,如同一条条狰狞的毒蛇,盘旋缠绕,在秋日略显苍白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高墙正中,是一扇巨大的、厚重的铁门,颜色深黑,上面铆钉凸起,充满了压迫感。门上方,“秦城监狱”几个硕大的黑色字体,像巨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注:此处为虚构监狱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就是他未来五年,或许更长时间,将要栖身的地方。一个剥夺自由、磨灭个性、甚至可能摧毁意志的地方。
一股寒意,比镣铐更冷,从尾椎骨沿着脊柱瞬间窜上了头顶。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仿佛要用这微不足道的姿态,来对抗眼前这庞然大物所带来的无形威慑。
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一股混合着尘土、消毒水和某种铁锈味的冷空气涌了进来。两名法警先下了车,然后示意陈墨下来。
脚镣束缚下的步伐显得异常沉重和笨拙。当他双脚踏上监狱门前这片水泥空地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浮感袭来,仿佛地面都在微微晃动。他抬起头,最后一次望向高墙之外那片有限的、灰蒙蒙的天空。与之前在市区看到的广阔天幕相比,这里的天空仿佛也被这高墙切割、挤压,变得低矮而压抑。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监狱大门侧前方不远处,那片划定的、不允许无关人员靠近的区域。那里,稀疏地站着几个人,似乎是其他囚犯的家属,正在与即将入监的亲人做着最后的道别,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哭泣和叮嘱声。
而在这群人中,有两个身影,猛地撞入了他的视线,让他的心脏骤然一缩!
是李梦瑶和王嫣然!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梦瑶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身形单薄,在秋风中显得弱不禁风。她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桃子,显然已经哭了很久。此刻,她正死死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从指缝间溢出,顺着苍白的手背滑落。她那充满痛苦和愧疚的目光,穿越了短短的距离,牢牢地锁定在陈墨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而站在她旁边的王嫣然,则显得相对冷静一些,但那种冷静之下,是更为复杂的惊涛骇浪。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运动装,双手紧紧插在外套口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嘴唇紧抿着,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愧疚,有挣扎,有恐惧,还有一种欲言又止的、几乎要破眶而出的急切。她的目光与陈墨接触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但最终,她还是强迫自己迎上了陈墨的视线。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启齿的纠结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陈墨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们。尤其是在经历了法庭上那令人失望的证词之后。一股混杂着怨怼、理解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她们在法庭上的犹豫和退缩,孙小军的阴谋或许不会如此顺利地得逞,他或许不会站在这里。她们掌握着可能扭转局面的线索,却因为恐惧而选择了沉默。
然而,看着李梦瑶那几乎要崩溃的痛哭,看着王嫣然眼中那显而易见的挣扎,他又无法真正地去恨她们。她们只是普通人,在巨大的压力和未知的威胁面前,选择了自保,这是人性的弱点,或许……并不能完全归咎于她们。他自己,不也曾因为各种顾虑,而未能更早地察觉孙小军的阴谋吗?
法警见陈墨停下,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办理入监手续。
陈墨深吸了一口气,挪动了脚步。在经过离她们最近的那个点时,他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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