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徐晴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职业性的疲惫,但很快就被林正的话勾起了兴趣。
“地下的数据?”她重复了一遍,显然在快速消化这个词的含义,“林局长,您的意思是……非公开数据?”
“可以这么理解。”林正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垃圾填埋场方向那片漆黑的夜空,“你们的无人机能扫描出城市地表的车流,那你们的数据分析能力,能不能扫描出隐藏在账本和人际关系网之下的‘暗流’?”
他没有说得太透,但他知道徐晴能懂。他要的不是黑客攻击,而是基于公开和半公开信息的深度关联分析。比如,环卫处几个关键人物的个人消费习惯,他们名下或亲属名下公司的流水,与环卫处有业务往来的供应商的背景调查,甚至,是清河县黑市上柴油交易的价格波动与垃圾清运车加油记录之间的微妙联系。
这是现代化的“抄家”,抄的不是实物,而是信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徐晴干脆利落的回答:“理论上可行,但需要特定的授权和数据接口。不过,如果只是外围的关联分析,给我们四十八小时,我们可以给您画出一张清河县环卫系统的‘地下利益网络图’。”
“我等你的好消息。”林正挂断电话,心中大定。
他知道,对付魏国力这种滑不溜丢的老狐狸,必须要有两套武器。一套是摆在明面上的,让他无从辩驳的现场证据;另一套,则是藏在暗处的,能一击致命的金融和关系证据。
现在,他要去寻找第一套武器的突破口——王老三。
第二天下午,林正没有去办公室,而是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找到了王老三的家。那是一片破旧的筒子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油烟混合的味道。
林正敲开门时,王老三正蹲在小马扎上,就着一碟花生米喝着闷酒。他看到门口站着的林正,眼神先是茫然,随即化为惊恐,手里的酒杯都晃了一下。
“你……你是……林局长?”王老三结结巴巴地站起来,手足无措。
“王师傅,别紧张,我不是来检查工作的。”林正的语气很温和,他自己拉过一个小板凳,在王老三对面坐下,仿佛一个来串门的邻居,“就是路过,想找你聊聊天。”
王老三局促不安地搓着手,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据说手腕很硬的年轻领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正没有绕圈子,他看着王老三那双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的手,轻声说:“王师傅,你开环卫车,一个月拿到手多少钱?”
王老三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答道:“三千二,扣掉五险一金,还剩两千七百多。”
“你爱人身体不好,常年要吃药。孩子还在上高中,正是花钱的时候。靠这两千七,日子过得紧巴吧?”
王老三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难。”
“车队里,是不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林正的声音更低了,“每天少拉一趟,或者每车都少装点,然后虚报载重,套出来的垃圾处理费,车队长拿大头,你们跟着喝点汤。还有车上的油,也能想办法省下来,卖给外面的人。一个月下来,能多拿个千儿八百的,对吗?”
王老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惊恐地看着林正,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人,所有的秘密和不堪,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
“我……我没有……”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你不用承认,也不用否认。”林正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静,“我今天来,不是来抓你的。我知道,你也是没办法。你不跟着做,就会被排挤,甚至被找茬开掉。你那份‘灰色收入’,不是贪心,是救命钱。”
这番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王老三心里那把生锈的锁。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尊严和被生活压迫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决了堤。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滴进酒杯里,溅起一圈涟漪。
“林局长……我……”
“王师傅,我给你一个机会。”林正凝视着他,“一个可以让你堂堂正正挣钱,晚上能睡安稳觉的机会。但你需要帮我一个忙。”
……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万籁俱寂。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城西郊外一条废弃的土路旁,车灯全部熄灭,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
车里,林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眼紧闭,像是在假寐。但他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正清晰地响起:
【系统预警:目标车辆“清A-H6688”已偏离预定路线,正在接近。预计三分钟后,将于前方三百米处废弃砖厂入口,进行违规垃圾倾倒。】
【警告:检测到目标车辆开启了信号干扰设备,GPS后台显示其仍在“幸福里小区”进行正常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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