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五年七月,京城的蝉鸣里裹着血腥味。李和在威海卫船坞接到电报时,“海天级”三号舰的装甲刚焊接到第三层——维新派的“百日维新”终是走到了尽头,慈禧太后软禁光绪帝于瀛台,康有为、梁启超仓皇出逃,谭嗣同、林旭等六君子血染菜市口,朝堂上的新政诏书一夜之间全被撕碎。
“老佛爷是铁了心要走老路了。”丁汝昌捏着电报,指节泛白,烟杆在桌上磕出细碎的火星,“还想利用拳民‘扶清灭洋’,说什么‘拳民忠勇,可御外侮’——她忘了三年前拳民拆铁路、烧码头的事了?”
李和接过电报,纸上的字迹被汗水浸得发皱。慈禧不仅没收敛,还下旨让直隶总督裕禄“安抚拳民”,默许他们冲击天津的教堂、铁路工地,甚至放话“若水师敢镇压拳民,以谋逆论处”。“这是要把火引到咱们身上。”李和沉声道,“拳民要是再闹到旅顺、威海卫,咱们是拦还是不拦?”
拦,就是抗旨;不拦,铁路、船坞就要遭殃。两人正沉默着,詹天佑从朝鲜铁路工地发来急电:直隶的拳民已经越过山海关,朝着锦州的铁路隧道涌去,声称要“拆了这断龙脉的铁疙瘩”,左宝贵的海防陆师正拦在隧道口,双方剑拔弩张,就差动手了。
“必须拦!”丁汝昌猛地站起身,“铁路要是被拆,朝鲜的煤运不过来,‘海天级’后续舰的建造就得停;船坞要是被烧,咱们连修舰的地方都没了——老佛爷要胡闹,咱们不能陪着她疯!”
李和立刻下令:“让‘威海’号带三艘驱逐舰,沿渤海湾巡航,严防拳民偷袭港口;给左宝贵发报,允许他‘自卫反击’,只要拳民敢动手,就用机枪拦着,出了事水师担着;再让詹天佑把锦州隧道的工匠撤到后方,重点保护钢轨和炸药库——绝不能让拳民毁了咱们的根基。”
旨意传到锦州时,拳民已经拿着大刀长矛,冲到了隧道口。左宝贵站在铁轨上,身后的海防陆师士兵举着步枪,枪口对准涌来的人群。“都给我停下!”左宝贵的吼声震得人耳膜发颤,“这铁路是运粮、运兵的,拆了它,日本鬼子来了谁来挡?俄国人来了谁来防?你们想让洋鬼子再来打我们逼我们赔款吗?”
人群里有人犹豫了,可领头的拳民师父却红着眼喊道:“别听他的!这铁疙瘩断了龙脉,洋鬼子就是靠它来害咱们的!杀了这些‘洋奴’,保大清!”说着就举刀朝左宝贵冲来。
“开枪!”左宝贵咬牙下令。步枪的轰鸣声在山谷里回荡,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拳民应声倒地。剩下的人吓得往后退,看着铁轨旁的士兵和远处驶来的“威海”号巡洋舰,终于不敢再往前冲,慢慢散了去。
当天晚上,左宝贵给丁汝昌发了封密电:“拳民背后有裕禄的人在挑唆,给他们发了粮食和大刀,还说‘杀一个水师兵,赏五两银子’。”丁汝昌把电报递给李和,冷笑:“老佛爷想借拳民的手削弱水师,裕禄想趁机邀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他们没料到,京城的血雨和拳民的混乱,竟给了革命党可乘之机。广州的李准接到密报:兴中会的孙中山,趁着广东水师忙着防备拳民,暗中联络了香港的会党,计划在重阳节那天,突袭广州的军械库,抢夺武器后举事,还想策反广东水师的几艘炮艇。
“反了他们了!”李准摔了茶碗,广州的军械库藏着刚从江南制造局运来的五十挺机枪、两千支步枪,要是被革命党抢走,后果不堪设想。他立刻调派“广复”号驱逐舰封锁珠江口,让海防陆师进驻军械库,又让人盯着被策反的炮艇——那些炮艇的水兵大多是穷苦出身,李准早给他们涨了军饷,还承诺给他们的家人分田,没几个人真愿意跟着革命党冒险。
重阳节那天,孙中山带着会党成员,趁着夜色偷袭军械库。可刚靠近大门,就被海防陆师的机枪扫得抬不起头。远处的珠江上,“广复”号的探照灯照得江面如同白昼,想逃跑的会党船只全被驱逐舰拦住。这场仓促的起义,没撑过一个时辰就失败了,孙中山带着几个亲信,坐着小船逃去了香港。
李准看着俘虏的会党成员,心里又气又无奈。这些人大多是被生活所迫的农民,跟着孙中山起义,不过是想“有条活路”。“告诉他们,”李准对副官说,“愿意去铁路工地的,水师给他们发工钱;愿意当护路队的,每月发三两银子——别跟着革命党瞎闹,那些‘推翻清廷、建立共和’的空话,填不饱肚子,也护不了家。”
消息传到南京,吴安康正在监督江南制造局的步枪生产。他看着刚造好的新式步枪,想起广州的起义,忍不住叹气:“革命党倒是有勇气,可净干些没脑子的事——广州的军械库有多少兵力,他们都没摸清就敢动手,这不是送死吗?”
裴荫森在马尾船厂也接到了消息,兴中会的人曾试图煽动船政学堂的学生,说“跟着水师造舰,不如跟着革命党干一番大事业”,却被学生们骂了回去。“学生们说了,”裴荫森笑着对幕僚说,“‘龙凤级’旗舰的图纸还没画完,‘海筹’号的主炮还没装,哪有时间跟他们闹革命——等咱们造够了军舰,修通了铁路,中国自然就强了,用不着他们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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