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八月十七(公元210年10月),关中平原的金黄浪潮席卷天地。沉甸甸的粟穗压弯了秸秆,风过处,沙沙作响,是充盈大地的丰饶之音。长安未央宫前殿,冰鉴的寒意已压不住秋阳透过高窗投下的暖意,但殿宇内的气氛却比冰鉴更冷肃几分。仓曹掾周平(字公衡)手捧的《秋收总核册》如同千钧重担,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巨大压力下终于得以喘息的后怕:
“启禀主公!托主公英明,天佑晋国!建安十五秋收,雍、并、凉三州及安西、北庭都护府、汉中、南阳新郡全域,新粟麦实收——”他深吸一口气,报出那个足以支撑国运的数字,“三千二百四十七万石!”
这数字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殿内所有人心神。王康端坐御座,眼中精光一闪:“详述!”
“喏!”周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南阳吕宜屯田军,虽新垦之地初熟,然水利初通,加之隐户归田、丁壮勤勉,竟收粮一百三十八万石!远超预期!汉中阎圃屯田,岁入九十六万石!河套屯田将军韩浩报,引黄新渠灌田增七十万顷,岁入破四百万石!河东盐池畔屯田,岁入三百二十万石,冠绝诸郡!其余各郡皆丰稔,唯凉州金城、陇西旱蝗小损,无碍大局!官仓、义仓、社仓实储粮秣,叠加秋收新粟,总计……总计逾三千七百万石!”巨大的丰收,终于填上了南阳这个无底洞,为帝国注入了面对风暴的底气。
户曹掾崔琰(字季珪)紧接着出列,声音沉稳有力:“禀主公!经仲德公(程昱)雷霆清丈,南阳汉北三十三县,新增录籍隐户四万八千三百二十一户,隐丁二十三万七千六百五十四口!汉中郡新增录籍隐户一万三千户,隐丁六万二千口!全域在籍丁口,今核一千四百一十二万九千四百七十五口!较建安十四年终,增五十六万一千六百四十四口!南阳、汉中,已成晋国新血!”
人口的激增,尤其是南阳、汉中两处战略要地的充实,意味着更坚实的税基与更充沛的兵源。王康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金曹掾徐岳(字公河)。
徐岳面色依旧凝重,但比起半年前的绝望,已多了一份勉力支撑的韧性:“禀主公!与蜀国公刘璋互市,自五月重启至今,凡茶马盐帛交易,抽分及关税所得,计钱四千三百万!虽杯水车薪,然陇蜀商道渐通,岁入有望增至八千万。然支出浩繁!”他声音沉重,“南阳徐晃将军五万禁军、五万镇军、三万三千屯田军、文聘将军两万水营,月耗粮秣逾六十万石,钱一千二百万!汉中新军三万,月耗亦巨。更兼各处城防工筑、军械打造、官吏俸禄、育婴恩赏……金曹岁出预算已近四十亿钱!纵有加征关税、清缴浮费、蜀中互市之入,今岁亏空,恐仍不下五亿之巨!府库存钱,已跌破十亿大关!”钱粮,如同两条绞索,丰收缓解了粮困,却勒紧了钱袋。
王康面色沉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扶手。这局面在他预料之中,南阳这个吞金兽,非一场大胜不能根治。就在他思忖开源节流之策时,殿外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一身风尘、黑袍仿佛浸染着远方烽烟的程昱(字仲德),未经通传,手捧一枚密封的铜管,大步流星直趋御阶之下!他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眼中血丝密布,那股凛冽的杀伐之气,瞬间冲散了秋收的喜悦与金曹的愁云。
“主公!”程昱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军情司八百里加急!许昌密报,赵、魏、吴、楚四国……歃血为盟!秋粮入库,四国大军……动了!”
死寂!殿内落针可闻,连冰鉴的滴水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最不愿面对的风暴,终于挟着毁灭性的力量,降临了!
程昱猛地拧开铜管,抽出一卷染着汗渍与尘土的加密帛书,声音如同宣读末日审判:
“赵国袁绍,倾巢而出!命长子袁谭率五万兵,进驻官渡,死防河内甘宁部;次子袁熙率五万兵,进驻代郡,死防雁门张辽部;三子袁尚率五万兵,进驻邺城,死防壶关于禁部!袁绍自统河北精锐二十万,以麴义、颜良、文丑、韩猛、路昭、吕威璜、眭元进、韩莒子、蒋奇、高览、淳于琼、朱灵、马延、张顗、张南、焦触、夏昭、邓升为爪牙,辛评、郭图、辛毗、田丰、许攸、荀谌、沮授、审配、逢纪等谋士随军,已离邺城,兵锋直指许昌,欲与曹操合流!”
他语速极快,每一个名字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魏国曹操,命长子曹昂率五万兵,进驻洛阳,死防潼关王续部;曹洪率三万兵,进驻东郡,协防河内!曹操自统大军十八万,以夏侯渊、曹纯、曹真、夏侯尚、夏侯惇、许褚、曹仁、曹彰、李典、乐进、吕虔、李通、路招、蔡阳、常雕、吕建、朱盖、张喜为锋镝,郭嘉、荀彧、荀攸、刘晔、毛玠、满宠、曹丕等运筹帷幄,已在许昌与袁绍会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