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柱的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他死死地盯着林卫东,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卫东竟然会把这件事,当成足以掀翻桌子的筹码,拿到台面上来跟他公开谈判!
赵猴子和王麻子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心里,把这两个手下骂了千百遍,恨不得现在就拖出去打断他们的腿。
更让他浑身发冷、脊背冒汗的,是林卫东最后那句话。
“去公社王秘书那,为我这个保家卫国的退伍军人,讨一个天大的公道?”
又是王秘书!又是这个退伍军人的身份!
他毫不怀疑,以林卫东现在的身份、功勋和在村里的声望,
只要他去了公社,不管有枣没枣打三竿,自己都得脱一层皮!
“串通他人,盗窃集体社员的私人财产,意图栽赃陷害……”
“张大队长,这个罪名,够不够你儿子在里面吃几年牢饭?”
林卫东的声音平淡。
到时候,别说他这个大队长的位子,就连他儿子张军的前途,都得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一旁的张军,虽然听不清两人在低声说什么,但也看出了不对劲。
他看到自己父亲那张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的脸,心里一阵发慌。
“爹,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是在吓唬你!”
“闭嘴!”
张大柱猛地回头,冲着儿子,用尽全身力气咆哮了一声。
张军被吼得一愣,看着父亲通红的双眼,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敢在心里怨毒地念叨:
“林卫东……你等着……”
张大柱转回头,再次看向林卫东,眼神无比复杂。
有滔天的愤怒,有刺骨的不甘,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他脑子里飞速旋转,试图寻找一丝翻盘的机会。
硬扛?不行,罪名要是坐实了,儿子就毁了。
耍赖?林卫东这小子软硬不吃,手里还攥着人证。
找人求情?现在谁还敢为了他去得罪一个前途无量、还手握公社人脉的退伍功臣?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从林卫东开着那台东方红拖拉机回来那天起,他就已经落入了下风,而自己却还妄想能拿捏住对方。
他深吸一口气,才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船……你可以用。”
林卫东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
张大柱的指节捏得发白,试图找回最后一丝属于大队长的尊严。
“您说。”
“你带人出海,安全问题,你自己全权负责。”
“出了任何事,淹死也好,失踪也罢,都跟大队无关。”
张大柱想立刻撇清关系。
“这是自然。”
林卫东点头。
“还有,打回来的东西,上交大队那三成,必须实打实,不能缺斤少两!”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他能为自己争取到的唯一看得见的利益了。
“没问题。”
林卫东爽快地答应了。
“好。”
张大柱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无力地挥了挥手,
“你走吧。”
林卫东拎起桌上那两条肥硕的狍子腿,却又当着他的面,重重地放了回去。
“张大队长,这是我孝敬您的,跟公事无关。”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诚恳”。
“天冷了,您和婶子也好好补补身子。”
“毕竟,以后咱们生产队,还得在您这位大家长的‘英明领导’下,才能发展壮大嘛!”
说完,他转身,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看着林卫东高大的背影,张大柱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
死死盯着桌上那两条狍子腿,这肥美的鲜肉此刻在他眼里,却成了对他赤裸裸的羞辱!
“砰!”
他拿起那沉重的狍子腿,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
拿到了船的使用权,林卫东立刻行动起来。
他带着赵老猎等人,将那几艘落满了灰尘、布满蛛网的大木船,从船坞里拖了出来。
清洗船身,检修龙骨,用麻丝和桐油仔细填补每一处缝隙。
二十多个青壮年,心里憋着一股对好日子的渴望,干起活来,热火朝天,号子声此起彼伏。
苏棉和村里的妇女们,也没闲着。
她们凑在一起,一边羡慕地聊着林家的好日子,一边手脚麻利地帮着男人们织网、补网。
整个石村,都沉浸在一种久违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热闹氛围中。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
三艘修葺一新的大木船,整齐地停靠在码头,船头系着红布,迎风招展。
林卫东站在最中间那艘船的船头,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眼睛里冒着火热光芒的村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乡亲们!今天,咱们石村渔业生产队,就正式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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