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乎!太邪乎了!”
赤脚医生王老头一屁股跌坐在林家院子冰凉的泥地上,手跟得了羊癫疯似的抖个不停,指着屋里炕上的苏棉,嘴唇都哆嗦成了紫青色。
“我……我不敢断啊!卫东,你媳妇这脉象……这胎……这胎恐怕来头不小,我怕她这身子骨,根本镇不住啊!”
前一秒还因为“军民合作”而喜气洋洋的林家小院,下一秒就炸了锅。
“我的老天爷啊!”
陈淑莲腿一软,直接瘫在炕边,抱着脸色煞白的苏棉就嚎了起来,
“我的棉棉,我的大孙子!这可咋办啊!”
翠花也吓傻了,扶着苏棉的手僵在半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哐当!”
林解放手里的旱烟锅子砸在地上。
他一言不发,转身抄起挂在墙上的狗皮大衣,大步流星地就往院子外头冲。
拖拉机的方向!
整个院子,哭声、脚步声、手忙脚乱的碰撞声,乱成了一锅滚开的粥。
只有林卫东,在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后,两只眼睛倏地变得血红。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闪过的全是苏棉这段日子吃下去的东西——
那根金灿灿的黄金参王,磨成粉的野生紫芝,还有那香味霸道的鸡王金蛋……
坏了,补过头了!
这不是病,是这小兔崽子在里头“超载”了!
“都给老子闭嘴!”
林卫东吼了一嗓子,声儿跟在院里头放了个二踢脚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院子里的嘈杂声,硬生生被他这一声给喝断了。
陈淑莲的哭声噎在了嗓子眼。
正准备拧拖拉机钥匙的林解放,动作也僵住了。
所有人都扭过头,死死地盯着他。
林卫东几步跨到炕边,一把将还在地上哆嗦的王老头拽起来,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塞他手里:
“王叔,谢了,剩下的事我来。”
随后,他扭头看着院里的林解放,声音又沉又硬。
“爹!不去县医院!”
这话一出,比刚才王老头的话还让人震惊!
“卫东!”
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的,是苏文山。
这位刚被女婿推上机械厂厂长位置,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老教授,此刻急得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胳膊,唾沫星子都快喷他脸上了,
“这不能开玩笑!这是人命!棉棉她……我们必须相信科学,马上送医院!”
“爹,你听我说!”
林卫东眼神锐利,盯着岳父的眼睛,
“这不是病!县医院那帮大夫,他们看不懂!去了也是拿棉棉当稀罕物瞎折腾,反而要伤了她和孩子!”
“你……”
苏文山气得手指都在抖,他想不通,一向沉稳的女婿,怎么在这种时候犯浑!
林卫东没再解释。
他猛地转身,在全家人惊疑的注视下,冲进了里屋。
下一秒,他抱着一台黑黢黢、带着天线和各种旋钮的铁疙瘩冲了出来——
正是陈部长留下的那部军用电台!
“卫东,你这是要干啥?!”
林解放彻底懵了。
林卫东没答话,将电台往院里的石桌上重重一放。
那铁家伙,跟周围的土炕、木凳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他熟练地拉出天线,戴上耳机,手指在旋钮上飞快地拨动。
滋啦……滋啦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他拿起话筒,沉声开口,声音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呼叫雄鹰,呼叫雄鹰!石村有紧急情况汇报!”
苏文山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女婿那副镇定自若、发号施令的模样,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他能直接联系上军队?
电流声持续了几秒,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石村请讲,这里是雄鹰,陈部长命令我二十四小时值守。”
“报告首长!”
林卫东语速极快,
“抢险救灾英雄林卫东家属,孕妇苏棉,突发紧急状况!请求医疗指导!”
他直接把自己的英雄名号和家属身份甩了出去。
这是最硬的敲门砖。
“什么情况?!”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拔高了。
“我妻子怀孕三个月,刚才突然腹痛。”
“本地医生诊脉,说脉象滑如走珠,是喜脉,但……沉雄有力,他从没见过,不敢下结论!”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家院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足足过了一分钟,那个沉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带着一股子难以置信的凝重:
“……你等着,我马上接通总院妇产科的张主任。”
又是一阵电流声,一个略带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我是省军区总院张敬之,情况我听说了。”
“你再说一遍,脉象怎么个有力法?”
林卫东又将情况仔细描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张主任听完,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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