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门早已下钥。但靖北侯府的车驾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东华门外。林惊雪一身简便劲装,跳下马车,值守的禁军认出是她,不敢怠慢,却也为难地表示无诏不得夜开宫门。
“本侯有紧急军情需面呈燕王殿下,事关边关存亡,速去通传!”林惊雪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手中扬起的红色雁翎急报,在宫灯映照下刺眼夺目。
禁军统领不敢耽搁,立刻派人飞报。不多时,宫门侧边一道小门开启,一名内侍躬身引路:“侯爷请,燕王殿下在文德殿等候。”
文德殿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赵珩显然也已收到了消息,正站在巨大的山河舆图前,眉头紧锁。几名核心幕僚也在场,个个面色沉重。
“情况如何?”林惊雪快步走入,直接问道。
赵珩转过身,眼中布满血丝:“比你信中所述更糟。陇右节度使不仅战死,其副将临阵脱逃,导致溃军冲垮了第二道防线。北戎先锋骑兵速度极快,已深入河西腹地百余里,劫掠三座军镇,兵锋直指凉州!凉州若失,河西走廊将被截断,西域与中原联系断绝,后果不堪设想!”
他指着地图:“父皇连夜召集重臣议事,刚刚散朝。增援是必然,但帅位……争议极大。”
次日,紫宸殿。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充满了压抑的躁动与无形的硝烟。陇右惨败的消息已经传开,恐慌与愤怒的情绪在官员中蔓延。
老皇帝面色灰败,强打着精神坐在龙椅上,声音沙哑:“陇右之败,国之殇痛!当务之急,是速派大将,驰援河西,稳定战局!诸卿,谁可担此重任?”
话音刚落,太子一系的官员便率先出列。一位吏部侍郎朗声道:“陛下!臣举荐安西大都护,英国公张巍!张老将军镇守西域数十载,威震诸蕃,熟悉河西地理民情,乃是最佳人选!”
此议立刻得到不少附和。英国公张巍确是老将,资历足够,但年事已高,用兵趋于保守,且常年远离中枢,与太子关系不深,用他,算是各方暂时都能接受的一个稳妥选择。
然而,萧景玄一党岂会轻易让兵权旁落?一位御史大夫出列反驳:“陛下!英国公虽勇,然年迈体衰,恐难当此速战速决之重任!臣以为,当派年富力强者!左武卫大将军,威远侯李崇信,正值壮年,勇猛善战,可堪大任!”李崇信是萧景玄的门生,亦是军方中倾向于文官集团的代表人物。
双方立刻在殿上争执起来,引经据典,互相攻讦,将对方举荐之人批得一无是处,却都刻意回避了那个最合适,也最敏感的名字——燕王赵珩。
赵珩战功赫赫,用兵如神,且正值巅峰,本是挂帅的不二人选。但太子忌惮他再立军功,威望更盛;萧景玄则不愿看到皇权(尤其是可能由燕王继承的皇权)进一步巩固。两方竟在此事上形成了诡异的默契,联手将赵珩排除在外。
赵珩站在班列中,面色沉静,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他深知其中关窍,此刻若主动请缨,反而会引来更激烈的反对,甚至被扣上“急于揽权”的帽子。
就在朝堂争论陷入僵局,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之时,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林惊雪,有本奏!”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那位一直沉默的女侯爵身上。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萧景玄则微微眯起了眼睛。
“讲。”皇帝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林惊雪出列,声音清越,穿透大殿的嘈杂:“陛下,诸位大人所举荐,皆是国之栋梁。然,英国公年迈,威远侯虽勇却少经大战。北戎此次联合西域诸部,来势汹汹,其战术诡谲,非寻常边患可比。需一位既深谙兵法,又了解北戎、西域战法,且能随机应变、锐意进取之统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御座之上,朗声道:“臣以为,满朝文武,唯有一人,可当此重任——那便是燕王殿下!”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虽然这是很多人心中的答案,但由林惊雪如此直接、如此毫无顾忌地当众喊出,效果不亚于平地惊雷!
太子一系的官员立刻怒目而视,萧景玄派系的官员也纷纷出言斥责:
“荒谬!燕王殿下乃亲王之尊,岂可轻易涉险!”
“林惊雪!你休要在此混淆视听!燕王殿下坐镇中枢即可,何须亲赴前线!”
林惊雪毫不退缩,迎着那些愤怒的目光,声音反而提高了几分:“亲王之尊?正因是亲王,国难当头,更应挺身而出!坐镇中枢?敢问诸位,是坐在汴京能击退北戎铁骑,还是亲临前线能稳定军心?幽州之战,若非燕王殿下亲率铁骑驰援,幽州城早已不保!此便是明证!”
她转向皇帝,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军情如火,刻不容缓!帅位不定,军心难安!燕王殿下文韬武略,战功卓着,将士信服,乃驰援河西、扭转战局之不二人选!臣,愿以项上人头,保举燕王殿下挂帅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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