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并非寻常的寂静,而是一种被无限拉长、挤压到极致的死寂。
连往日里永无止境的风声,此刻都诡异地消失了。
阴沉沉的天空低垂着,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心头,仿佛一块巨大的、即将砸落的裹尸布。
聚居点里,所有能行动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挤在尽可能高的楼层
透过缝隙,死死盯着南方那片被积雪覆盖的、死气沉沉的荒野。
了望哨上的人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握着自制望远镜的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 crawl,沉重得令人窒息。
林莫站在最好的观察位上,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点。
他的感官提升至巅峰,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最细微的异常。
林澈紧挨在他身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他甚至觉得林莫也能听到。
来了。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声音。
首先闯入视野的,是南方地平线上出现的一条模糊的、蠕动的“黑线”。
那“黑线”起初极其细微,仿佛只是视力错觉。但它以一种缓慢却坚定不移的速度
逐渐变粗、变宽,如同不断蔓延扩散的墨迹,污浊着纯白的雪原。
紧接着,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无数声音混杂而成的嗡鸣声
开始隐隐约约地传来。那不是野兽的咆哮,也不是人类的呐喊
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属于死亡的合唱。
是成千上万具腐朽声带摩擦发出的嗬嗬声,是无数僵硬关节错动发出的咔哒声
是失去意识的躯体拖沓过积雪的摩擦声……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最终化作铺天盖地的、令人头皮发炸的死亡潮音!
“老天爷啊……”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近乎崩溃的呻吟。
所有人都看到了。
看到了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无边无际、密密麻麻涌来的身影!
它们挤满了整个视野所及平原,数量多到根本无法计算!
它们穿着各式各样破烂冻结的衣物,曾经的身份、性别、年龄在此刻毫无意义
它们只剩下统一的、狰狞的死亡面貌。皮肤青灰腐烂,眼睛浑浊空洞
肢体以各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却保持着一种可怕的一致性——向前,不断向前!
它们移动的速度确实不算快,甚至在深雪中显得有些笨拙迟缓。
但那种纯粹由数量堆积出来的、缓慢却无可阻挡的压迫感,足以让最勇敢的人心智崩溃!
它们的目标似乎非常明确——正前方这片存在着生命气息的废墟!
“呜——”一个小孩子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吓得刚要哭出声,立刻被母亲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成年人们的脸色也惨白如纸,牙齿咯咯作响,握着武器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老胡和其他几个从双城逃出来的人,更是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颤抖
那被刻意压抑的恐怖记忆再次鲜活地攻击着他们。
林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冰冷僵硬,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这就是……丧尸潮?!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天灾!是毁灭!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只冰冷却无比坚定的手,用力握住了他颤抖的手。
是林莫。
林莫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远方那恐怖的浪潮,侧脸线条绷得像刀锋一样冷硬。
但他的手掌却传递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决心,仿佛在说:别怕,我在。
这简单的触碰,像一根救命稻草,将林澈几乎要涣散的心神猛地拉了回来
他用力回握住林莫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掌心。
“稳住!都稳住!”老张嘶哑的、带着破音的声音通过简陋的通话器响起,试图压制住即将失控的恐慌
“它们在雪里走不快!我们占了地利!记住我们的计划!谁也不准慌!”
他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人们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大口喘息
努力回忆起之前反复演练过的应对步骤。
恐惧依旧存在,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彻底崩溃的冲动。
黑色的潮水,越来越近。
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最前排那些丧尸扭曲腐烂的面孔
闻到随风飘来的、令人作呕的浓烈腐臭气息。
它们毫无智慧,只是本能地被生命气息吸引,蹒跚着、推挤着,涌向聚居点的外墙。
最外围那简陋的、由废弃车辆和杂物堆砌的围墙
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被淹没、推倒!丧尸们如同真正的潮水般,漫过障碍,开始撞击几栋主楼的底层墙体!
砰砰!咚咚!
沉闷而密集的撞击声,如同死亡的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整栋楼都仿佛在微微震动!
“弓箭手!准备!”林莫冰冷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斩断了弥漫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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