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贺川神社的月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在此刻平添了几分血腥气。
死寂。
足以让人耳膜发痛的死寂。
鼬扶着林羽,指尖传来的,是弟弟单薄身躯无法抑制的颤抖,和那滚烫而粘稠的鲜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双洞悉万物的万花筒写轮眼,此刻却只映出林羽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的面庞。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鼬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与颤栗。
他以为自己早已准备好承受一切,背负起叛徒的骂名,亲手终结自己的家族,将所有的罪孽与黑暗独自吞下。
他将这视为保护村子、保护弟弟的唯一道路,一条孤独而悲壮的荆棘之路。
可现在,林羽用最惨烈的方式,将这条路从他脚下彻底抽离。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啊……”林羽的声音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却又清晰地敲击在鼬的心脏上。
他勉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鲜血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我不想……不想你成为那个……亲手杀死家人的忍者……哥,那样的未来,太痛苦了……”
痛苦?
鼬的心脏猛地一抽。
是啊,痛苦。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预见了最极致的痛苦,并做好了拥抱它的准备。
可就在刚才,在那被强行植入的意识洪流之中,他看到了真正的、远超他想象的深渊。
他看到了团藏那张隐藏在阴影下的狰狞笑脸,听到了他与根部忍者密谋时那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冰冷话语——“宇智波一族,必须从木叶彻底抹除,鼬是你最好的刀。”
他看到了母亲美琴在无人角落里,对着父亲的背影无声落下的泪水,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家族未来的绝望和对丈夫固执行为的无力。
他更看到了,他那个一向被自己视为需要保护的、有些天真的弟弟,是如何在黑暗中独自挣扎。
林羽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警告族人,却被当成疯言疯语;他拼了命地搜集证据,在根部的监视下如履薄冰;他甚至……他甚至看到了林羽在某个幻术空间里,被活生生挖去双眼的模拟场景,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几乎要将鼬的灵魂一同撕碎!
原来,他所以为的“大义”,不过是团藏精心编织的谎言囚笼。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觉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愚蠢天真。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是他的弟弟,用血肉之躯,为他挡下了最阴狠的算计,为整个宇智波,探寻那最后一线生机!
而他,就在不久之前,还用冰冷的言语怀疑着自己的亲弟弟,甚至准备将刀挥向自己的父母族人。
“噗——”
一股极致的悔恨与愤怒冲上喉头,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原本深邃如夜空的瞳孔中,三枚勾玉疯狂旋转,最终凝聚成的万花筒图案,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猩红、妖异。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杀气,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
“团……藏!”
两个字从鼬的牙缝中挤出,带着蚀骨的寒意。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杀意冻结,连夜风都停滞了。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对一个人产生如此纯粹、如此浓烈的杀意。
那不是为了任务,不是为了“大义”,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愤怒与仇恨。
“哥……冷静……”林羽感觉到鼬身上那几乎失控的查克拉,急忙伸出沾满血污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那个卷轴……”
林羽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鼬几近燃烧的理智上。
对,卷轴!
那枚记录着团藏所有阴谋的卷轴,还静静地躺在地上。
那是林羽用近乎自毁的方式换来的,用以翻盘的最后王牌!
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杀意。
他小心翼翼地将林羽扶到南贺神社的石碑旁靠坐好,然后迅速捡起那枚卷轴,紧紧攥在手中。
这枚小小的卷轴,此刻重若千钧。
“你的眼睛……”鼬的声音依旧沙哑,他看着林羽紧闭的双眼,那里已经不再流血,却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他尝试调动查克ラ,掌心泛起绿色的医疗忍术光芒,想要为林羽治疗。
“没用的,哥。”林羽摇了摇头,阻止了他,“这是‘幻狱之缚’的代价,以瞳力换取意识共鸣……我的写轮眼,已经……废了。”
鼬的手僵在半空,掌心的绿光忽明忽暗,最终彻底消散。
废了……
为了让他看清真相,林羽付出了自己的眼睛,付出了宇智波一族最引以为傲的血继限界。
“值得吗?”鼬低声问道,像是在问林羽,又像是在问自己。
“当然。”林羽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鼬的变化。
那股曾经压抑在他哥哥身上的、赴死般的沉重气息,已经被凌厉的、充满战意的杀气所取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