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洪荒”的超级工程论证通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第七研究所核心层内部激荡起层层涟漪。然而,这涟漪尚未扩散开来,便被更高层级的力量迅速约束、引导,转化为一系列具体而微的行动。张彬作为“南风”项目表现最耀眼、战略视野最受肯定的年轻首席,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被纳入了一个更为核心、保密等级提升至顶格的预研团队。这个团队肩负的使命,不再是某个单一技术方向的突破,而是为那个被内部称为“南天门”的宏大空天防御与存在体系,进行最早期的技术路径探索与可行性论证。
没有盛大的启动仪式,没有冗长的文件宣读。一场在国防科工委某秘密会议室进行的简短谈话后,张彬便与钱所长,以及一位神情冷峻、言语精炼的国防科工委特派员,登上了前往西北某火箭试验基地的专列。
车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轮廓逐渐变为农田,再变为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戈壁滩。黄沙与砾石在炽烈的阳光下延伸,天地间充斥着一种原始而苍凉的力量感。经过数日颠簸,又换乘吉普车在崎岖道路上行驶许久,一片被低矮山丘环抱的基地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基地戒备森严,高耸的天线架和覆盖着伪装网的建筑零星散布。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远处那片开阔地带上矗立的发射架。那并非想象中光滑宏伟的钢铁巨塔,而是由粗犷的钢梁铆接而成,表面甚至能看到风雨侵蚀留下的斑驳锈迹和后期焊接修补的痕迹,带着这个时代工业设施特有的、一种近乎笨拙却坚不可摧的实在感。一座试验火箭正静静地伫立在发射架上,箭体细长,涂装有些剥落,像一柄指向苍穹的、古朴而决绝的长矛。
张彬站在距离发射架数百米外的观察点,戈壁的风卷着沙粒吹打在他的脸上,带着干燥的灼热感。他凝视着那简陋的发射架和那枚充满时代局限性的火箭,心中没有半分轻视,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近乎凝实的压力。这就是起点,共和国通向星辰大海的起点,粗糙,艰难,却蕴含着无穷的潜力与决心。他深知,自己脑中的“南天门”蓝图,与眼前这现实的工业基础之间,横亘着一条需要耗费无数智慧、汗水甚至牺牲才能跨越的巨大鸿沟。
任重道远。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矢量推进引擎技术(基础)】
一股关于推力方向控制、喷管偏转机构、流体动力学与控制系统耦合的关键原理与技术要点涌入脑海。这技术如同精准投送来的弹药,直接命中了当前火箭乃至未来空天飞行器精确姿态控制和机动能力的核心瓶颈。张彬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那火箭的尾部发动机喷口,脑海中瞬间闪过数种基于这基础技术改进现有设计、提升入轨精度与载荷能力的初步构想。
基地的总工程师,一位脸庞被戈壁风沙刻满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陪同在一旁。他指着那枚火箭,语气带着自豪也带着遗憾:“这是我们目前能拿出的最好的一枚试验箭了。发动机推力勉强够用,但控制精度是个老大难,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每一次发射,都像是在赌国运。”
张彬默默点头,没有立即抛出脑中刚刚获得的知识。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现状。
当晚,在基地简陋的招待所房间里,灯光昏暗,钱所长与张彬进行了一次深夜长谈。窗外戈壁的夜风呼啸,更衬出室内的寂静。
“感觉如何?”钱所长递给张彬一杯浓茶,自己也捧着一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
“基础比想象的还要薄弱一些,”张彬没有隐瞒,直言不讳,“尤其是材料、精密加工和控制系统。但……并非没有希望。”他顿了顿,将白天关于矢量推进的一些最表层的改进思路,以符合当前认知的方式提了出来,立刻引起了钱所长的极大兴趣。
讨论间隙,张彬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所长,无论是‘南风’的深化,还是未来‘南天门’的构想,其投入都将是一个无底洞。仅靠国家财政拨款,长远来看,压力会越来越大,也可能影响其他国计民生领域。”
钱所长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你有什么想法?”
张彬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脑海中酝酿已久的思路清晰道出:“我认为,我们可以尝试‘以民养军、寓军于民’的策略。将部分军民两用技术,有选择、有控制地向下游民用领域扩散,培育相关产业链。一方面,民用市场的需求和利润可以反哺上游的基础研究和核心军工研发,缓解资金压力;另一方面,庞大的民用产业链一旦形成,其本身就能成为军工生产的强大后备和产能储备,在需要时可以迅速转化。比如,‘星火’计算机的某些简化版本,或许可以用于大型企业的数据处理……”
钱所长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中光芒闪烁。这个思路超越了单纯的技术范畴,触及到了国家科技与工业体系的深层布局,其大胆与前瞻性,让他这个老军工也感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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