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宇被文松带回家之后,整个人都很颓废。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任由保镖将他拖拽进别墅客厅。
昂贵的地毯被他湿透的衣物和泥水弄得一塌糊涂,但他毫无知觉,只是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江湄心疼得不行,拿着干净的毛巾蹲下身,声音哽咽:“阿宇,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妈妈看了心里难受。”
文泰宇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绝望,“暖暖出事了,都是我害的她,她肯定恨死我了吧。”
“这不是你的错,阿宇,”江湄的眼泪流了下来,“这是天灾,谁也不想的。”
“不!”文泰宇猛地打断她,“就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她就不会出事。是我,是我害了她。”
“出息!”一声冰冷的呵斥从楼梯口传来。
文松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正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失望。
“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文松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
“窝囊?”文泰宇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嘶哑,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自嘲,“在你眼里,什么才叫不窝囊?是像你一样,永远冷冰冰的吗?”
“放肆!”文松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你要跟我这个父亲反目成仇?”
“她没死!”文泰宇疯了一样地咆哮,“她一定会没事的。”
“阿宇,松哥,你们别吵了,求求你们了……”江湄哭着想去拉文松,却被他冷冷地挥开。
文松转向文泰宇,“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们不合适。苏暖的能力确实出众,但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配进我文家的门。”
“是啊,阿宇,”江湄擦着眼泪,也忍不住附和道,“苏暖确实配不上你,你别怪爸妈势利,可门当户对有多重要,你以后就知道了。”
“配不上?”文泰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暖暖她那么好,为什么你们总是要用这种带着铜臭味的眼光去看她。这辈子,我除了她谁也不要。”
“说得真好听,”文松冷哼一声,“除了她谁也不要,今天她会出事,难道不是因为你,为了肖薇,才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山上的吗?”
文泰宇浑身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怎么,没话说了?”文松步步紧逼,“这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你明明知道肖薇对你是什么心思,还非要跟她不清不楚地搅和在一起。”
“我没有,”文泰宇终于嘶吼出声,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我心里喜欢的一直都只有暖暖,我只是担心肖薇她会出事。”
“担心?”文松冷笑一声,“你的担心,就是让你抛下女朋友的理由?”
文松一步步走近,强大的气场压得文泰宇几乎喘不过气。
“肖薇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是说,你其实很享受那种被女人围绕,为你争风吃醋的感觉?”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扎进文泰宇最痛的地方。
“我……”他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文松的眼神冷得像冰,“你现在这副样子,给谁看?给已经死了的苏暖看,还是给我和你妈看?”
“我没有。”文泰宇的辩解显得苍白而无力,他想反驳,却发现父亲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事实。
是他,在接到肖薇电话时,犹豫了;也是他,在肖薇柔弱的哭泣声中,选择了先去安抚她,而将苏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江湄看着儿子惨白如纸的脸,心疼得直抽气,“这次是你做得不对,虽然我也不太喜欢苏暖,可你也不能这么对她,你这次真的做得太过了。”
文松又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当时下山,你就不知道带着苏暖一起去救肖薇吗?将一个女孩子单独留在山上,你就从没想过后果吗?”
“肖薇不太喜欢暖暖,”文泰宇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自己都无法信服的虚弱,“我担心带着暖暖过去,肖薇会生气,会更难过。”
文松听到这个理由,气得都快笑出声来。他摇了摇头,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满是失望,像是看着一件彻底失败的作品。
“一边想要苏暖这个女朋友,一边又不想失去肖薇这个青梅竹马。”文松的声音不大,“你太贪心了。”
文泰宇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是啊,他就是这么贪心。他享受着苏暖毫无保留的爱意,却又舍不得肖薇从小到大对他的依赖和崇拜。
江湄看着儿子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不忍心了,走上前拉住文松的胳膊,“好了,松哥,别再说了,阿宇他已经够难受了。”
文松冷眼看着几乎要瘫软下去的儿子,最终还是压下了喉咙里更刻薄的话,只是那眼神里的失望,比任何言语都更伤人。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江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愧疚,但是事已至此,再追究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苏暖她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不会的,”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是在说服自己,“暖暖她不会有事的,她答应过要等我的。”
文泰宇的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宇!”江湄的尖叫声撕裂了客厅的死寂,她扑过去抱住了文泰宇。“快,快叫王医生。”她回头冲着文松哭喊道。
文松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冷漠地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王医生,阿宇晕倒了,你现在过来一趟。”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没有一丝波澜。
王医生提着医药箱匆匆赶到,一番检查后,“夫人,先生,少爷没什么大碍,情绪波动太大,又淋了雨才会晕过去,让他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江湄连连点头,和佣人一起,手忙脚乱地将文泰宇安顿到楼上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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