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时光,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进入大二课程变得更深奥,未来的轮廓也愈发清晰,压在每个人心头,沉甸甸的。
那是一个深秋的周五晚上,刚结束一场阶段性考试的张小娟,脸上带着罕见的疲惫。
陈青山拉着她,说是在学校附近的小馆子“改善伙食”。一顿热腾腾的火锅下去,她的脸色才恢复了些红润。
吃完饭,时间尚早,两人沿着学院情人坡漫无目的地走着。凉风习习,卷起地上的落叶。
“今晚……”陈青山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发紧,目光游移,不敢直视张小娟,“……别回宿舍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他的话含糊其辞,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无声的涟漪。
他们已经二十出头,恋爱多年,牵手、拥抱、甚至偶尔蜻蜓点水般的亲吻,都曾有过,但那最后一步,始终像一道无形的界线,横亘在那里。是青涩的顾忌,是学业的重压,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等待。
张小娟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头,看着陈青山在路灯下显得有些紧张又无比认真的侧脸,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着。她沉默了几秒钟,这短短的几秒,对陈青山而言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好。”她终于轻声应道,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但足够清晰。她没有看他,只是微微低下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这个“好”字,像一道赦令,也像一场冒险的开端。
学校后门不远处的一家普通宾馆,标准间,白色的床单略显僵硬,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房间里的灯光是昏黄的,营造出一种与外面世界隔绝的、私密又令人心慌的氛围。
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陈青山反锁了门,动作略显笨重。张小娟则走到窗边,假装看着楼下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
“你……你先去洗吧。”陈青山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
“嗯。”张小娟拿了洗漱包,快步走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敲打在陈青山的心上。他坐在床沿,手心冒汗,大脑一片空白,既期待,又惶恐,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当张小娟穿着整齐的睡衣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时,陈青山几乎不敢抬头看她。
轮到他洗漱时,他在浴室里磨蹭了更长时间。
当他走出来,发现房间的大灯已经被张小娟关掉了,只留下床头一盏昏暗的壁灯。她已经躺在了靠里的一张床上,盖着被子,背对着他这边。
陈青山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体传来的热度和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
沉默在房间里弥漫,只剩下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小娟……”陈青山侧过身,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张小娟的身体瞬间绷紧,但没有躲开。
他的动作生涩而缓慢,带着无比的珍惜和试探性的勇气。指尖拂过她睡衣的布料,能感受到下面肌肤的温热。他俯身,吻她的头发,她的耳垂,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它带着一种决绝的、探索的意味,炽热而缠绵。
张小娟起初身体僵硬,被动地承受着,但渐渐地,她的手也抬起来,环住了他的背,指尖用力地攥住了他睡衣的布料,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衣物在笨拙的探索中褪去。青春的躯体在昏暗中坦诚相见,带着象牙般的色泽和蓬勃的生命力。没有经验,只有本能和汹涌的爱意引导着一切。
过程中两人都很少说话,只有压抑的喘息和偶尔泄露出的、带着哭腔的鼻音。汗水濡湿了额发,也模糊了界限。
当风暴平息,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陈青山依旧紧紧抱着张小娟,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张小娟将滚烫的脸埋在他汗湿的颈窝,一言不发。
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只有一种极度亲密后的疲惫与安宁。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了,又有什么更坚固的东西被建立起来。
“疼吗?”许久,陈青山才哑着嗓子问。
张小娟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手臂环得更紧了些。
那一刻,他们不再是少年少女,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和女人。关系在那一晚,发生了质变,多了一层深入骨髓的、犹如亲人般的羁绊。
转眼间,梧桐叶再次黄了四次,大学生活走到了尾声。
毕业季的校园,弥漫着离愁别绪和对未来的迷茫。招聘会、考研复试、散伙饭……一切都加速进行着。
陈青山奔波于各大招聘会,他的简历不算出众,农业大学文科专业的背景在省城竞争激烈的就业市场并不占优。
几经周折,他终于收到了一家位于边境城市、主营农产品进出口的外贸公司的录用通知。职位是业务助理,薪水一般,但对方承诺提供住宿。这对于家境普通的陈青山来说,是一个可以立即落脚、开始积累经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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