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从中和刘呈得了史可法的准信,那真是如同奉了圣旨,又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心里头那点本已快熄灭的希望小火苗,“噗”地一下又蹿起了老高!史大人终于肯认真听王鼎的建议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王鼎预言的那些可怕事情,或许、可能、大概……还有那么一丝丝避免的希望!
只要有一线生机,能避免史大人以身殉国,能避免扬州城化作一片尸山血海,他们就算跑断腿、磨破嘴也心甘情愿!
两人怀着激动又迫切的心情,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恨不得给马屁股上插俩翅膀,总算在一天的傍晚时分,赶到了山阳县,熟门熟路地直奔王鼎家的小院。
敲开门,出来的却是老徐。
“胡先生,刘先生?你们怎么来了?”老徐见到他们,有些意外。
“老徐,王先生呢?快,我们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他!史大人要见他!”胡从中顾不上寒暄,急匆匆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就往院里探头。
老徐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搓了搓手,说道:“两位先生来得不巧……东家他,不在家。”
“不在家?去哪儿了?济世堂?”刘呈追问。
老徐摇了摇头,给了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大约十天前,东家就带着夫人,还有陈三、宁小筛、马小六他们几个得力的人,南下去了。说是……要去开拓市场,准备在南京开济世堂分号。”
“去南京了?!”胡从中和刘呈一愣,心里咯噔一下。去了南京?那他们这一路紧赶慢赶,岂不是跑岔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老徐又补充道:“过了没几天,张老千户夫妇,带着几个贴身的仆人,也收拾行李走了。说是……去跟女儿女婿一家团聚,享天伦之乐去了。”
胡从中和刘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妙的感觉。王鼎走了,张千户也走了?这么巧?
这时,老徐似乎想起了什么,特意看了看刘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刘嘉刘先生……也跟着张夫人一道去了。”
“什么?!嘉妹也跟去了?!”刘呈这下彻底惊住了!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妹妹,竟然也跟着王鼎一家子走了?这……这算怎么一回事?
胡从中也感觉事情不对劲了,急忙问道:“他们……他们就这么走了?没留下什么话吗?比如在南京具体哪里落脚?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有急事,该如何联络他们?”
老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什么都没说。东家只是把药铺的生意全权托付给我照管,还有几处宅院的钥匙,也都在我这里放着。” 他指了指柜台下的抽屉。
胡从中和刘呈顿时傻眼了,心里那点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被这瓢冷水浇得嗤嗤作响,眼看就要熄灭了。一种被抛弃、被隐瞒的失落和焦急感涌上心头。王鼎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这时,老徐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附近没人,这才凑近两人,用更小的声音说道:“两位先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老但说无妨!”胡从中心中一凛。
“这几日,总有些生面孔在咱们药铺附近,还有东家原先住的小院、张府门口转悠,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老徐皱着眉头说道。
刘呈吃了一惊:“是些什么人?看清长相了吗?”
“不清楚底细,都不是本地人。”老徐回忆道,“听口音,像是应天府那边过来的。他们打着和东家有生意往来的旗号打听东家的下落……骗鬼呢!真和东家有生意往来的,根本不用找东家本人,直接找我或者陈三就行了!这些人,明显来路不正!”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对了,这些人还没走!我晚饭前出来溜达,还看见两个人在张府附近探头探脑呢!”
“不好!”胡从中脸色骤变,猛地一拍大腿,“可能是阮大铖他们提前下手了!派了探子过来摸王鼎的底,甚至可能想暗中对他不利!”
刘呈也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一把拉住老徐的胳膊,焦急地低声道:“老徐!我们有万分火急、关乎无数人性命的大事要找王先生!请你务必想想办法,帮我们联系上他!”
老徐看着两人焦急万分的模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与其年龄和身份不符的睿智。他低声道:“两位先生莫急。依我看,东家他……绝顶聪慧,走一步看三步。我猜,眼下这局面,恐怕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他这不是出去开拓什么市场,他这是……未雨绸缪,出去避风头去了啊!”
说着,老徐从怀里贴身的内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递给了胡从中:“东家临走前,特意悄悄交给我的。说如果胡先生或者刘先生来找他,就把这个交给你们。”
胡从中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接过信,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上的字迹是王鼎那特有的、有点歪歪扭扭但还算清晰的笔迹,内容很短,只有寥寥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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