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迷路的孩子——真正的渴望。
白玦站在原地,心脏骤然一紧。
同样的的话,他曾经也说过,他说——
“我好疼,我想回家。”
不同的是,萧尽霜当时接住了他。而眼前站着的那人,已经失去了那道会将他拥入怀中,一遍遍安慰他带他回家的身影。
两个同样在裂缝里长大的人,只是一个被稳稳接住;而另一个,却被松了手——坠下去了。
白玦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推了一下,瞬间冲上前去。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猝不及防,就连负责押送的副队呼吸也不由一滞。
白玦避开了手铐,掌心稳稳扣上了寒翳的手背,那两道分道扬镳的河流再次交汇,重新确认了彼此的伤口。
“我带你回家。”他说得很温和,没有同情,亦没有怜悯,只有共识和笃定。
“……你说什么…”
“我说,我带你回家,不是回以前那个,回新家。”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满脸愕然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一只迷路的小动物:“别怕,你只是迷路了,我们一起回家。”
他不是在救嫌疑人,也不是在为对方犯下的罪行开脱,他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将另一个自己,重新从悬崖边缘拉回。
夜色沉沉,专案组的众人连轴了两天两夜,早已筋疲力尽,此案已暂告下一段落,如今最需要的——是养精蓄锐,准备后续的讯问和迎接下一个案子。
包厢重新归于平静,门关上的那一瞬,高度共情对话,心灵同构共振,终是把白玦的肾上腺素终于透支到了极限。
他像是失足的坠崖者,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阿玦。”萧尽霜几乎是本能性地张开怀抱接住了他,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可他什么也听不到,他的神经系统已经进入了自我断电的模式。
他是被萧尽霜一路抱回车上的,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
直到车门关上的那一瞬,他的意识终于是追上了他们的脚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我没有生气。”萧尽霜将小猫塞入了他的怀中,轻轻揉了揉他的发梢:“它闹着要见你。”
白玦明显不信,反问道:“是它吗…”
“它一点,我十点。”萧尽霜轻轻按住了他的后颈。
从生理学和心理学的角度上讲,那是一个特别的位置,它可以帮助人更快地稳定情绪和确认自己所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
“那我二十一点…”
“满分十点。”萧尽霜轻轻踩下了油门,脸上的笑是轻的,就连语气也是轻的:“我带你回去休息。”
那场通讯终止,萧尽霜并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到底说了什么”,他只是轻声补了一句:“现场不应是你去的地方,我不希望你受伤,不只是身体,心也是。我不希望你被这些事情折磨,那些人,我会替你挡着。”
白玦阖上了眼皮,终是没让眼角的眼泪落下: “他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知道,他有我们。”萧尽霜伸出手,掌心精准地落在了他的发梢,声音沉得几乎嘶哑:“你可以拉他,但你不能跟着他,往下沉。”
白玦闭着眼,声音很轻:“我有你,不会的。”
他说的不是“我不会往下沉”,而是坚信对方会在他坠落的瞬间,稳稳接住他。所以,他并不害怕。
车灯熄灭时,密密麻麻的雨丝还在疯狂捶打着窗户,街边的霓虹被雨珠凝聚成细碎的光晕,编织成了这场五彩斑斓的幻梦。
萧尽霜毫不犹豫地弯下身,一把将还在半梦半醒的人扛至肩上,显然,他并不打算将白玦唤醒。
那只小猫蜷缩在中控台,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座椅,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在做无声的提醒——夜深了。
他放缓了声音,朝着中控台的小猫招了招手: “来。”
几滴硕大的雨丝顺着枝头的叶片不合时宜地滑落在他肩上人的脸颊,冰冷而湿润,像是清晨浓郁的咖啡,毫不留情地将他从睡梦中拽出。
直至白玦双眸完全睁开,那只小猫仍然一动不动地蜷在那里,用力地甩了甩尾巴——明显不乐意。
“……小霜。”
白玦那抹朦胧的倦意终于被萧尽霜那句轻唤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的双肩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忍笑:“不是不让叫这个名字吗…怎么你自己也叫?”
小猫听到名字,终于认了信号,不紧不慢地跳进了萧尽霜的怀中。
“很有影响力,连猫都。”
“这怎么能怪我,这说明它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你说对吧小霜~”白玦后知后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话说你…要不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动,路滑。”萧尽霜将肩上的人搂地更紧,像是下一秒就会有人前来争夺似的。
酒店的房门被推开的瞬间,那股甜而炽热的玫瑰芳香便扑面而来,像某种柔和的火焰在悄然燃烧,灼得心头一阵酥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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