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归隐**
越国勾践书房
勾践摩挲着范蠡的辞官奏折,忽然抓起案头玉镇往地上一摔,飞溅的碎玉惊得侍从扑通跪地。
好个范少伯!他对着空荡大殿冷笑,孤心里怎么想的都算准了。手指抚过奏折末端暗纹——那是越国盐井的密图,正静静躺在二字印鉴下。
他献盐井换全身而退,倒比文中聪明...也罢,孤就封他个逍遥侯,教天下看看越王仁德!
传旨,他突然扬声,赐范大夫东海盐场三座,准其...话到此处却嗤笑改口,罢了,他既爱腌菜,赐三百口陶瓮吧。
范夫人将和离书叠成纸船放入莲池,南海明珠缀成的凤冠沉入水底。侍女捧着三十六间商铺地契颤声问:夫人,城南米行今日还去盘账吗?
把这些都烧了。她突然抓起剪刀绞碎金丝帷幔,他连休妻都要选吴国灭国这天,是怕世人忘了他范蠡的仁义!
玉镯撞碎在青石板上,是当年范蠡在溪边赠她的定情信物,如今连这五载夫妻最后的念想也碎了。
文种抱着账册闯进来时,正撞见她对着铜镜描摹少女时的发髻:嫂夫人...少伯兄托我转交...话音未落,一方砚台已砸碎在脚边。
告诉他,没有他,我照样过的好。范蠡夫人,哦不,前夫人眼角滑下一行泪。
文种只能悻悻的揖一礼:“嫂夫人请保重身体!”退了出去。
文中回到家在书房对着一车竹简苦笑。少伯啊少伯,他对着虚空举杯,你倒是逍遥去了,扔给我个烫手山芋。
窗外忽有夜枭啼叫,他慌忙烧掉范蠡给他的信件。火光中浮现范蠡留书:勾践可共患难,不可同安乐。君当速辞相位,泛舟五湖...
现在才说?文种笑出眼泪,将灰烬撒向越王宫方向,你倒是带着美人泛舟去了!
范蠡划破手指将血滴入陶瓮,盐粒遇血泛起奇异青纹:这瓮咸菜埋上二十年,味道就纯正了。”
郑旦正用吴钩削制鱼叉,闻言挑眉:你连归隐都要算计?突然甩出鱼叉刺中江鱼,就像算计我替你背刺客骂名?
这次不算计。范蠡解下相印绑在鱼腹放生,听闻楚地有种红尾鲤,我们比谁先钓到?
江风掀起郑旦的粗布头巾,露出颈间被吴宫烙铁烫伤的疤痕。她忽然拽过范蠡的手按在伤痕上:当日若我熬不到你来救我...
那我便与夫差同归于尽!去找你。范蠡指尖抚过凹凸不平的皮肉。
“我不要你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郑旦眼里溢满泪水。
范蠡擦去她眼角的泪,拥她入怀。
哎,女人,爱情脑!
“你不是替勾践养了傀儡军吗,怎么不用?”郑旦突然想起。
“傀儡军,筑剑都要用到童男的血,太残忍了,我偷偷给停掉了,大王不知道此事,吴越战争期间,大王曾来信要启用傀儡军,我给压下了。”范蠡简要的给郑旦解释。
“诶?不对,那你是怕勾践制裁你才辞官的?”郑旦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范蠡怀中挣扎起来。
“不,不是,我范蠡顶天立地的硬汉,还怕他?主要是想给你一个平淡的生活。”范蠡有些害怕了,这女人的脑子转的够快!不过,他范蠡是谁呀,对付一个小女人还是不在话下。分分钟拿下!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拥郑旦入怀。
落日将扁舟染成金红色时,三百口陶瓮在船舱轻轻碰撞,奏响他们迟来的安魂曲。
“范蠡,你敢欺负阿旦姊姊,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祭坛中施夷光的吼声惊起了一群麻雀。
范蠡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阿蠡,你没事吧?”郑旦关切道。
“没事。”范蠡心想,肯定是勾践那个王八蛋骂我!
晨雾裹着药香漫过飞檐,施夷光领着兰香、惠香绕到季容天工坊后巷。惠香怀里的紫檀匣装着新制的玉容散,兰香挎着的竹篮里白玉瓶叮咚作响——这是用晨露调的芙蓉膏。
芈秋提着鎏金熏笼迎出来,鹅黄裙裾扫过门槛,暗绣着忍冬花纹:姑娘,您可算来了!她眨眼示意。
有眼线?施夷光会意。
二楼传来娇笑声,三位贵妇人正在试新到的桃花蜜蜡。芈春跪坐在琉璃榻前,银匙舀起琥珀色蜜蜡,忽然泼在贵妇衣摆:夫人莫怪,我这就取冰蚕丝裙给您换。”
后院药浴池蒸腾着艾草香,芈夏隔着屏风禀报:玄字房客人要加天山雪莲。
芈秋转动梳妆台的犀角梳,整面铜镜墙缓缓移开。暗室里伯嚭侧躺在玉疗床上,后背溃烂处敷着发黑的药泥。
伯嚭的伤在腹部,夫差捅了他一个对穿,被湖水泡的发炎溃烂,幸亏没在要害处,墨影(萧烬的影卫统领)又救的及时。
季芈正用孔雀银匙刮去腐肉,听到身后有动静时银匙当啷落地。
季芈紧张的转过身来看见是施夷光,眼睛里的决绝立马换成了泪光:“阿光,你可来了。”季芈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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