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陛下可是天上神明在人间的化身,是万世一系的统治者!朝廷敕使代表的是天皇脸面,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不给半分情面?”
消息刚从九州传到各地时,无论是酒馆里喝酒的平民,还是驿站中歇脚的旅人,听到这话都连连摇头,只当是有人编造的离奇戏说。
在他们的认知里,平安京的朝廷或许早已没了往日的威慑力,但“天皇”二字依旧是不可亵渎的象征,敕使出行即便没有前呼后拥,也该得到各方敬畏,怎么可能会受辱?
但随着越来越多从镇东城回来的使者,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人们不得不信了。
“你们是没看见啊!那个源经基,把天皇的诏书举得老高,嗓子都快喊破了。城墙上那些穿黑衣服的兵,就跟看耍猴似的看着他。”
邻桌的酒客听得眼睛发直,连忙追问:“后来呢?他们总不能一直晾着敕使大人吧?”
“晾着还算轻的!”另一个去过镇东城的商人接过话头,声音压得低了些,却难掩兴奋,“我听得真真的,城墙上那个当官的,探出头来直接问‘天皇是谁?不认识’!
我的天,这话要是放在京城,就算是王公贵族说出来,都得被拉去砍头!源经基大人当时脸都白了,气得浑身发抖,却连城门都进不去!”
何止啊!”又有一人凑过来,语气里满是看热闹的激动,“那些人不仅不认天皇,还把火铳架在了城墙上!
一排排黑洞洞的铁管子,全对着下面,源经基大人带来的那几十个武士,当场就腿软了,有两个吓得连佩刀都掉在了地上!”
“最丢人的还在后头呢!”最先开口的武士一拍大腿,引得满座侧目。
“人家根本没把他当敕使,只让他去旁边的登记点排队,跟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求见的下人站在一起!您想想堂堂朝廷敕使,何等尊贵的身份,当时脸都绿了,可最后还不是没辙?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这些流言蜚语,在各地的酒馆、驿站、甚至是豪强们的深宅后院里,被反复地传播加工。
可无论版本如何变化,核心内容却惊人地一致:那个叫“王家”的海外势力,根本没把平安京的朝廷放在眼里。天皇的威严,在镇东城坚固的城墙和冰冷的火铳面前,连一文钱都不值。
其实,各地豪强对京城的公卿们,早就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态,敬的是天皇传承千年的名分,畏的是朝廷“大义”二字背后的号召力,可打心底里又瞧不起那些公卿:除了吟诗作对、摆弄风雅,论练兵、管治、筹谋,竟连地方上的小豪强都不如。
如今王家的人,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替他们撕下了那层遮羞的窗户纸。原来,平安京的朝廷早已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原来天皇的名头,也吓不住真正有实力的人。
原来,朝廷就是个纸老虎。
原来,天皇的名头,也吓不住所有人。
一时间,那些原本还对朝廷抱有最后一丝敬畏的豪强们,心思彻底活泛了起来。在这乱世之中,规矩从来都是由强者定的,既然朝廷已经不管用了,那这片土地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新的规矩。
而现在九州最大的拳头,无疑就是镇东城里的王家。
此前,各地豪强还只是派家臣或使者,带着薄礼去镇东城试探,可自从源经基受辱的消息传开后,前往镇东城“朝圣”的队伍变得愈发庞大。
不少小豪强甚至亲自出马,车上装着金银、丝绸、粮食,只求能在镇东城那个小小的登记点,递上自己的拜帖,哪怕只能远远见王猛将军一面,也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镇东城,城主府。
王猛看着手下情报部门汇总上来的各地反应,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嘿!真没料到,就把源经基这小子晾了那么一会儿,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效果!”他把报告往桌上一放,兴奋地对身边的副手说道,语气里满是意外与满意。
副手也是一脸的佩服:“是啊,将军。以前咱们还得亲自上门展示实力,现在城外排队的人,都快排到海边去了。”
哼,这群家伙,全是见风使舵的主儿。”王猛冷笑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鄙夷,反而多了几分了然,“不过,这样也好。省了我们不少功夫,不用再一个个去敲打了。”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地图上,九州岛的势力范围,已经被用各种颜色的笔,标注得密密麻麻。
“源经基这么一闹,藤原氏那帮公卿的脸算是丢光了。他们为了找回场子,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不过,鞭长莫及,他们在京城里再生气,也拿我们没办法。顶多就是下个什么朝敌的命令,宣布我们是叛逆。”
副手听到“朝敌”二字,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有些担心地问道:“将军,要是他们真下了这道命令,我们会不会有麻烦?那些豪强说不定会因为‘忠于天皇’,倒向朝廷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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