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四岛的烽火已烧得漫天通红,本州岛的城池在“黄巾军”与“勤王军”的厮杀中接连崩塌,刀剑劈开皮肉的脆响、妇孺的哭喊与城池焚毁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人间炼狱。
可在这片血色之外,九州岛东北角的镇东城,却像被上天隔绝的桃源,城墙下的稻田泛着油绿,街面上的商贩高声吆喝,与千里之外的血与火判若两个世界。
一艘来自本州岛的难民船,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海上漂泊后,终于抵达了这座传说中的“人间乐土”。
船上的难民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麻木。他们的家园,被“黄巾军”和“勤王军”的战火,反复蹂躏,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他们是侥幸逃出来的幸存者。
当他们颤颤巍巍地走下船,踏上镇东城那坚实而又干净的码头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宽阔平整的水泥马路,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街道两旁,是高达三四层的木制楼房,店铺林立,人声鼎沸。
街上的行人,无论是穿着丝绸的商人,还是穿着粗布工作服的工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安详而又自信的表情。他们的气色,红润健康,与船上那些面如菜色的难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队队穿着黑色制服,手持长枪的王家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街上巡逻。
最让难民们感到震撼的,是港口里,那些如同山岳一般巨大的福船。这些船,比他们见过的任何船,都要大上十倍不止。高大的桅杆,直插云霄,船身上,甚至还安装着一门门黑洞洞的,不知名的武器。
年轻难民扶着船舷站起身,目光死死黏在镇东城的方向,指尖微微发颤。
他曾在战火里见过无数残破的城池,要么是断壁残垣间堆着尸体,要么是被搜刮一空的街巷只剩风声,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恍如做梦,青灰色的城墙整齐坚固,城门下的道路铺得平整。
往来的人穿着干净的布衣,手里提着装满蔬菜的竹篮,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安稳的暖意。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发出细若蚊蚋的喃喃:“这……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站在他身旁的老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敬畏,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胸前磨得发亮的木牌,那是他从被烧毁的家里抢出来的唯一的念想。
老人曾跟着商队跑过半个日本,见过本州岛的繁华,也见过战乱中的荒芜,却从未见过这样一片净土。他声音发哑:“傻孩子,这不是神仙住的地方,这是王家的地盘。是整个日本,最安全,最富裕的地方。
话音刚落,码头尽头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几个穿着青色短褂的人走了过来,衣襟上绣着“民政司”三个黑色小字,手里还提着装满干粮和水囊的竹筐。
为首的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走到难民面前停下,没有丝毫嫌弃地扶起蹲在地上的老妇人,声音清晰而沉稳:“各位乡亲,一路辛苦了。我们是王家民政司的,专门来安置大家。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后面会带大家去临时住处,有热汤和干净的被褥等着你们。”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原本紧绷的难民们瞬间松了口气。那个年轻的难民接过递来的麦饼,咬下一口,温热的麦香在嘴里散开,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这是他逃亡半个月来,吃的第一口没有霉味、没有掺着草屑的食物。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叫做“检疫营”的地方,先是被要求脱光衣服,用一种带着奇怪香味的肥皂,和热水,从头到脚,彻底清洗了一遍。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接着,每个人都领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米香混着肉末的油润气息在冷风中散开,米粒熬得软糯开花,细碎的肉末沉在碗底,舀一勺便能看见油花轻轻晃动。
当那温热的米粥顺着汤匙滑入喉咙,暖意瞬间从舌尖漫到胃里,又顺着血管流遍四肢百骸时,许多难民再也忍不住,滚烫的眼泪“啪嗒”一声砸进碗里,混着米粥咽了下去。
有人用粗糙的袖口抹着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有人埋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嘴里还含着没咽完的粥,还有老人捧着碗,指节用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与感激。
他们早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这样一顿踏实的饱饭了。或许是逃难路上的半个月,或许是露宿街头的一个多月,此前咽下的不是掺着沙土的窝头,就是难以下咽的野菜汤,胃里总是空落落的,连说话都没力气。
而此刻,这碗热粥不仅填满了饥饿的胃,更像一束光,照进了他们灰暗又绝望的日子里。
一个叫做“健太”的年轻难民,在检疫营里,遇到了他同村的,几年前就来到镇东城工作的“阿勇”。
如今的阿勇,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他身材壮实,穿着一身干净的工装,脸上带着一种健太从未见过的自信。
“阿勇!你还活着!”健太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