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光泉的光芒如深海中的恒星,照亮了曾经的黑暗领域。星芽悬浮在泉眼核心,被原始凡光矩阵温柔包裹,她能感觉到整个海洋星的生命脉动——从最深海沟的微小发光虫,到浅海珊瑚礁的巨大生态群落;从海灵族的每一个心跳,到海洋洋流每一次方向转换。这种感知不是数据,而是体验,就像她自己的神经延伸到了星球的每个角落。
但这种融合状态也带来了新的挑战。星芽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扩散,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中,逐渐与整个凡光网络融为一体。如果完全融合,她将失去“星芽”这个独立个体的边界,成为海洋星集体意识的一部分。
“必须保持自我。”她对自己说,或者说,对自己的每一个细胞说,“我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提醒我‘我是谁’的参照系。”
而最佳的锚点,就是与她有着深刻羁绊的同伴们。星芽将意识聚焦,从广袤的海洋网络收缩,重新定位到珊瑚城的方向。她“看到”了那座活化的城市,看到艾拉站在控制塔顶,托尔在分析数据,海棱带领抵抗派战士清理残余的污染痕迹,还有……森芽。
或者说,曾经是森芽的存在。
珊瑚城现在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一个由植物凡光、深海凡光、珊瑚生物组织和海灵族意志融合而成的奇特共生体。城市的“意识”是分散的,但有一个核心节点——控制塔顶端的那个半树半珊瑚的结构,森芽的面容偶尔会在其中浮现,像是水面下的倒影,清晰又模糊。
“森芽,你能听到我吗?”星芽用凡光传递信息,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的意识交流。
“星芽……”回应是延迟的,像信号微弱的通讯,“我在这里……但又无处不在。这种感觉……很奇怪。我能感觉到城市的每一次脉动,每一个海灵族的呼吸,甚至每一株新生珊瑚的萌芽。但我也在失去……失去‘森芽’的轮廓。”
“坚持住。”星芽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集中,“我们需要你。海洋星还需要你。”
就在这时,一个紧急信号打断了她们的交流。信号来自珊瑚城内的艾拉,通过托尔的数据链路转译成凡光频率。
“星芽,能听到吗?我们遇到了新问题。”艾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虑,“珊瑚城的活化状态正在影响它与地球的连接。之前建立的潮汐凡光通道开始不稳定,澜那边的信号越来越弱。”
星芽立即将感知延伸到珊瑚城底部。那里原本有一个能量节点,是之前建立地球连接时留下的。但此刻,这个节点正在被珊瑚城的活体组织侵蚀——新生的植物珊瑚将其视为“异物”,正在试图将其吸收、同化。
如果不加干预,最多两小时,连接将完全中断。而重新建立连接需要至少十二小时,还要假设地球那边的情况没有恶化。
“我来处理。”星芽回应,“但需要帮助。森芽,你能暂时控制城市的生长方向吗?让活体组织避开连接节点?”
短暂的沉默后,森芽回答:“我可以尝试……但这就像让一个人控制自己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生长方向。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
“我们一起。”星芽说,“我用四域凡光为你的控制提供‘导航网格’,你只需要沿着网格引导城市组织的生长。”
这就像大脑与四肢的合作——星芽规划路径,森芽执行操作。但难度在于,她们需要实时协调,任何延迟或误差都会导致连接节点受损。
托尔提供了技术支援:“我正在建立实时监测系统。我会测量节点稳定性、组织侵蚀速率、以及凡光通道的质量。当任何一个参数接近危险阈值时,我会同时通知你们两人。”
“开始吧。”艾拉做出决定,“蓝鳞,让所有海灵族远离连接节点区域,我们需要绝对稳定的环境。”
珊瑚城底部,连接节点周围被清空。星芽的意识从凡光泉核心延伸到这里,四域凡光在她的意志下编织成复杂的立体网格——那是一种基于宇宙基本几何的完美结构,每个交点都是数学上的最优位置,每个面都是能量流动的最短路径。
森芽则调动整座城市的生命能量,像最高明的外科医生操纵手术刀,精确地引导新生组织绕过这些网格。这不是简单的“避开”,而是更复杂的“共生”——她让植物珊瑚在网格周围形成保护鞘,既保护了连接节点,又增强了节点与城市本体的能量交换。
过程缓慢而艰难。星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每一次网格调整中消耗,那种与海洋星融合的趋势正在加速——广袤的感知在不断诱惑她“放手”,成为整体的一部分。而森芽那边更糟,每一次精确控制都让她与城市的融合加深一分,她能感觉到“森芽”的边界正在溶解,就像盐溶于水。
一小时后,节点稳定了下来。连接通道的质量甚至比之前更好——珊瑚城的活体组织为通道提供了额外的能量缓冲层。
“成功了。”托尔确认,“通道稳定度达到92%,而且还在缓慢提升。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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