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的长廊很长。
光洁的金色地面,倒映出海拉那漆黑、孤寂的身影,随着她的脚步,那影子被拉长、扭曲,像一个纠缠不休的鬼魂。
每一步的“哒、哒”声,在这空旷得过分的大殿里,都显得格外清晰。像一个节拍器,冰冷而规律,为这场迟到了数万年的重逢,敲响了倒计时。
空气里弥漫着古老魔法与抛光石料混合的气味,沉闷,静滞。
她记得这里的味道,也记得这里的样子。她曾在这里接受万众的欢呼,带着一身的血腥与荣耀,感受父亲放在她肩上那只手的重量。
而现在,这里只剩下死寂。一座用黄金堆砌的、华丽的坟墓。
长廊的尽头,王座之上,坐着一个人影。
那是奥丁,却又不是她记忆中的奥丁。那个黑发如瀑,眼神如铁,意志足以征服九界的君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人。头发已如冬雪般苍白,宽大的王袍也掩盖不住他那因岁月而塌陷的肩膀。
标志性的独眼眼罩还在,可那仅存的一只眼睛里,早已没了吞吐星河的火焰,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不是一个人。
王座的左手边,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金色的长发披在红色的斗篷上,手中握着一柄战锤,锤头隐隐有电光闪烁。
他面容刚毅,眼神里满是警惕与身为护卫者的愤怒,死死地盯着海拉。
那个金发的王子,那个替代品。
王座的右手边,则站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他身形削瘦,黑发,皮肤苍白,一双绿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与聪慧。
他穿着简单而精致的衣物,与另一位王子的威武盔甲格格不入。他看似随意地靠在一根廊柱上,整个身体却像一条盘踞的蛇,随时可以暴起。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锐利、审视般的探究所取代。他似乎在评估,她究竟是这盘意外棋局上的哪一颗棋子。
这就是他们。取代了她位置的,两个弟弟。
洛基简直不敢相信。前一刻,他还在阿斯加德最深处的地牢里,思考着一千种能让托尔气急败坏的新方法。
下一刻,卫兵就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态度打开了他的牢门,将他直接带到了王座大厅。
他以为是末日降临,或者什么可怕的敌人打上门了,需要动用他这种“特殊人才”。
结果,他看到的,是比上次见面时像老了许多的父亲,像个忠犬一样护在旁边的蠢货哥哥,以及···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她走进来的姿态,仿佛阿斯加德的每一寸土地都归她所有。她身上那股冰冷的、古老的、充满了愤怒的力量,让他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托尔握着妙尔尼尔的手又紧了几分。他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但她的傲慢几乎化为实质。
她走进神王的御座之前,没有躬身,没有行礼,甚至没有一句问候。她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奥丁,里面没有半分敬畏,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憎恨。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侮辱。
“你正站在阿斯加德之王的面前。”托尔的声音如同雷鸣,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放尊重些。”
海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的视线,如同一根冰锥,死死钉在王座上的那个老人身上。仿佛托尔,不过是一只在耳边嗡嗡作响的苍蝇。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直接的挑衅都更能激怒托尔。电光在战锤上跳跃得更加明亮。
“我说了——”
“托尔。”
奥丁的声音打断了儿子的怒火。那声音很轻,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即便是托尔也无法违抗的威严。
托尔闭上了嘴,但紧咬的牙关显示出他极度的不快。
海拉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仿佛能吸走周围温度的寒意,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
“你看起来,老了很多。”
这不是一句问候,而是一个宣判。一个最终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判决。
洛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哦,这下有意思了。比齐塔瑞大军入侵有意思多了。这个女人,胆子不小。
“你到底是谁?”托尔再也忍不住了,他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态度和众神之父说话?”
海拉的头颅缓缓转动,那双死寂的眸子,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她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从金色的头发到擦得锃亮的战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轻蔑。
“‘众神之父’?”一声干涩、毫无笑意的冷笑从她唇边溢出。
“所以,你就是他养来代替我的那个金毛小子。他肯定教会你怎么抡锤子了。他还教了你别的吗?还是说,你就只会这个?”
“你——”托尔向前踏出一步,举起了妙尔尼尔。
“够了!”奥丁的声音这次响亮了许多,回荡着一丝他昔日的力量。他努力在王座上坐直了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看起来却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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