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仿佛灵魂被撕裂后又强行糅合的剧痛,混合着刺骨的冰冷,将小白从无边的黑暗中猛地拽了出来。
“呃……”她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哼,淡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瞳孔在最初的涣散后迅速聚焦,里面写满了惊惧与茫然。她几乎是凭借着某种深入骨髓的本能,猛地从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弹坐起来!
这个剧烈的动作瞬间牵扯到了全身不知多少处的暗伤,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指尖冰凉而颤抖。
她急促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她警惕地、快速地扫视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每一个细微的感官都被提升到了极致。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木屋。四壁是由未经精细打磨的粗大圆木拼凑而成,深深的缝隙里填塞着混合了干草的泥巴,用以阻挡风寒。屋内空间逼仄,陈设简单到近乎贫寒:一张她正躺着的、铺着干草和粗布的木板床,一张桌面布满划痕和污渍的木桌,两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竹椅。角落里,一个小小的泥炉正燃烧着,炉子上架着一个黑色的陶罐,里面煎煮着什么东西,发出“咕嘟咕嘟”的沉闷声响,一股浓郁的、苦涩的草药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墙壁上,零零散散地挂着几串早已风干、失去颜色的草药,还有一件破旧的蓑衣和一顶斗笠。唯一的光源来自一扇小小的、糊着泛黄窗纸的木窗,几缕顽强的阳光从窗纸的破洞和边缘挤进来,在昏暗的空气中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无数细微的尘埃在光中无声地飞舞、沉浮。
这里是哪里?
我……是谁?
致命的疑问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混沌的脑海。她用力地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记忆是一片彻底的、令人恐慌的空白。除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破碎的剧痛感,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名字、身份、来自何方、为何在此……所有构成“自我”的认知,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茫然和源自本能的、强烈的警惕瞬间攫住了她。她不属于这里!这个认知如此清晰而强烈,尽管没有任何记忆作为支撑。
就在这时!
屋外传来了清晰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踩在木质栈道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同时,还有一个老妇人略显沙哑、带着地方口音的嘟囔声,絮絮叨叨地由远及近:“……那混小子,尽会给我添麻烦……捡个半死的人回来……药钱都不知道从哪里出……”
有人来了!
小白心中警铃大作!尽管身体虚弱无力,体内那股曾经充盈的力量几乎感知不到,但某种刻在骨子里的、对于危险和暴露的警觉让她瞬间做出了反应。她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阵阵袭来的眩晕,极其迅速地从床上翻滚而下,赤足踩在冰冷粗糙的木地板上,轻盈地一闪身,便完美地躲进了木床后方那片最深的、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里,同时屏住呼吸,将自身所有的气息收敛到最低。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如同最狡猾的猎物。
木门“吱呀——”一声,发出令人牙酸的冗长声响,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头发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散发髻、身形微胖的老妇人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盆走了进来。盆里似乎装着待晾晒的衣物。她嘴里还在不停地絮叨着:“……说了多少次了,少管闲事……就是不听话……”
她放下沉重的木盆,习惯性地先走向床边,似乎想看看那个被捡回来的、“半死”的姑娘醒了没有,有没有踢被子。
“咦?”老妇人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被子被掀开,胡乱堆在一角,不由得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她歪着头,四下张望,甚至还弯腰看了看床底:“人呢?那死小子不是说捡回来的时候伤得重,只剩一口气,一时半会醒不了吗?”
小白屏息凝神,淡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中冷静地、细致地观察着这个老妇人。从她沉重的步伐、略显浑浊的气息、以及自言自语的内容判断,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点唠叨的农村老妇,并无威胁。但小白不敢有丝毫大意,身体依旧紧绷如满弓,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老妇人在屋里转了一圈,用抹布擦了擦桌子,整理了一下桌上散落的草药,嘴里还在嘀咕着“奇了怪了”。她的身影时而消失在小白视野的盲区。
小白刚想稍微调整一下蹲伏的姿势,以便更好地观察整个屋子——
忽然,一只粗糙、温暖但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甚至带着点慈爱地拍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冰凉的胳膊!
老妇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点终于找到躲猫猫孩子般的、略带得意的语气:“你在这啊,姑娘。躲这里做什么?”
小白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冰冷的电流击中!她瞬间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同时后退一步,彻底拉开距离,背脊紧紧抵住了冰冷的木墙。淡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受惊后的警惕和冰冷的审视,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悄无声息靠近的老妇人,声音因为久未开口、干渴和紧张而显得异常沙哑:“你是谁?”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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