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小满就蹲在“济世堂”门口啃冷饼,眼睛盯着街口。云娘提着水桶从巷子那头回来,裤脚湿了一片,见他这模样,笑骂:“还没开诊呢,你就开始守门了?”
“师父说了,今天要干大事。”小满把饼渣拍了拍,跳起来,“得抢好位置。”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江知意走出来,一身靛蓝交领长衫,袖口银线绣的针纹在晨光下泛着细光,发间只一支素银簪,干净利落。她手里拎了个小木箱,往台阶上一放,打开,里面是几包草药茶和一把旧蒲扇。
云娘眯眼打量:“你这身……是要唱戏去?”
“比唱戏有用。”江知意扬起扇子,在空中划了个圈,“我要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济世堂开门了,不治病,先治懒。”
小满凑近问:“真要跳舞?”
“不是舞,是五禽戏。”她把扇子塞他手里,“你站左边,我喊‘虎扑’,你就喊‘通肺气’;喊‘鹿奔’,你就接‘养肾精’。记住了?”
“记住了!”小满挺胸,“要是喊漏了呢?”
“漏一句,罚扫三天地。”
云娘乐了:“你还真当自己是先生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江知意踩上石阶,深吸一口气,抬手高喝,“动腰!甩手!吸气——虎扑!”
她双臂前推,身子前倾,动作大开大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利落劲儿。小满赶紧跟上:“通肺气!”云娘愣了半秒,也扯开嗓子:“活血又健脾!”
第二遍是“鹿奔”,江知意屈膝侧跃,手臂如角伸展。小满蹦着喊:“养肾精!”云娘吼得脸都红了:“走久了也不喘!”
巷子里有人推开窗缝偷看,有孩子扒着墙角探头。一个卖烧饼的老汉拄着扁担站在路边,嘀咕:“这几个疯婆子疯小子,大清早演哪出?”
江知意听见了,也不停,反而加大动作,边跳边道:“虎扑通肺气,鹿奔养肾精!跳完不腰疼,走远不喘气!想试试的,过来学,免费!”
小满机灵地补上:“跳满三遍,送糖丸一颗!”
这话一出,几个小孩互相推搡着往前蹭。有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学着抬腿,歪歪扭扭地蹦了一下,惹得旁边大人笑出声。江知意冲她招手:“再来一遍,姐姐教你兔跳式,跳得好,多给一颗糖丸!”
人群渐渐围拢。有老人拄拐跟着比划,动作慢却认真。一个蹲墙角的老妪原本冷眼瞧着,忽然忍不住跟着抬了抬腿,结果膝盖一松,竟笑出声来:“哎哟……这还真是舒坦!”
云娘趁势喊:“看见没?筋骨活了,人就轻快!明天还跳,不来是傻子!”
正热闹着,一个穿青布衫的中年妇人挤进来,一把拽住自家娃的胳膊:“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女子抛头露面跳大神,成何体统!”
江知意停下动作,擦了擦额角的汗,直视她:“大姐,你家娃昨夜咳了三回,是也不是?”
妇人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了。”江知意指了指她怀里裹着的孩子,“他呼吸短促,痰音沉,夜里必醒。若再拖两天,怕要转成风热咳嗽。”
妇人脸色变了变,抱着孩子后退一步:“你莫要胡说!”
“我不治病。”江知意退后半步,语气平缓,“只教人怎么不让病上门。你若不信,明早再来。我教一套猿提式,专调呼吸,孩子练熟了,夜里能安睡。”
妇人没说话,抱着孩子匆匆走了。可江知意看见,她走出十来步,又回头看了眼。
这时,人群中一个大汉一直揉着右膝,眉头紧锁。江知意目光扫过去,忽道:“大哥,你这腿,阴雨天必痛,是也不是?”
大汉一愣:“你认得我?”
“我不认得你,但认得伤。”她走近两步,“你走路时右腿不敢发力,落地轻,说明关节旧损。湿气重时,经络不通,自然疼得厉害。”
大汉瞪圆了眼:“那你……真能治?”
“不治。”她摇头,“但我能教你一套兔跃式,每日早晚各练七次,七日可见缓。明早此时,我在这儿等你。”
周围人嗡地议论起来。有人半信半疑,有人跃跃欲试。一个老头拄着拐颤巍巍上前:“姑娘,我夜里常抽筋,能学吗?”
“当然能。”江知意笑了,“只要肯动,就能好。”
小满得意地在旁边嚷:“看见没?咱们师父不收钱,白教!”
眼看人群越聚越多,江知意正要继续带练,巷口传来一阵骚动。两个穿灰袍的汉子走过来,其中一个粗声粗气:“谁在这儿妖言惑众?光天化日跳这种怪舞,败坏风气!快散了散了!”
小满立马挡在前面:“谁败坏风气?我们教人强身健体,碍着你们了?”
“少废话!”那人伸手要推人,“滚回家绣花去!”
江知意没动,只淡淡道:“这位大哥,你左肩常年酸麻,夜里翻身困难,对不对?”
那人一僵:“你胡说什么!”
“你抬手试试。”她依旧站着不动,“能不能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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