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气质优雅、事业有成的中年女企业家意外到访,专程前来探望清心师姐。昭阳得知她曾因重病在此修行康复,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一种将修行智慧融入繁忙世俗生活的可能,内心受到了深深的触动与启发。
午后的阳光,为云泉寺斑驳的院墙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昭阳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仔细核对村志中关于节气的记载,忽然听见一阵平稳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山门外戛然而止。这在僻静的山村是件稀罕事。
她抬起头,看见一位女士正从一辆线条流畅、却并不张扬的深色轿车上下来。来人约莫五十岁年纪,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浅灰色羊绒大衣,颈间系着一条素雅的丝巾,身形挺拔,步履从容。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明亮而沉静,一种历经世事的优雅与干练自然流露,与这古朴的寺院环境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她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微微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重温某种熟悉的气息,脸上流露出一种归家般的安然。
明净师姐已闻声迎了出去,合十微笑:“李居士,别来无恙。”
“明净师父,”那位被称作李居士的女士还礼,声音清朗悦耳,“一切都好。清心师姐在吗?”
“在禅堂。她知道你要来,正在等你。”
昭阳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不免有些讶异。这位女士的气质与她见过的所有香客、居士都不同,她身上没有常见的焦躁、迷茫或刻意的虔诚,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安定与从容,仿佛她的世界秩序井然,并且与这片佛门净地有着某种深刻的连接。
李居士随着明净师姐向里走去,经过昭阳身边时,目光友善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示意。昭阳也连忙合十回礼。
她们进去后,昭阳有些心不在焉,笔下的字迹也慢了下来。这位意外的访客,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她是谁?为何与清心师姐如此相熟?她那独特的气质从何而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禅堂的门开了。清心师姐与李居士并肩走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恬淡的笑意,像是在持续的交谈中获得了共同的愉悦。她们走到院中的老银杏树下站定。
清心师姐看到了昭阳,向她招了招手。昭阳放下纸笔,走了过去。
“昭阳,这位是李薇居士。”清心师姐温和地介绍,“李居士,这是昭阳,目前住在寺里,正在帮村里整理村志。”
“你好,昭阳。”李薇微笑着伸出手,她的握手坚定而温暖,目光清澈,带着真诚的审视,却毫无压迫感,“整理村志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是在为这片土地留住记忆。”
“您好,李居士。”昭阳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心中稍定。
清心师姐看着昭阳,轻声对李薇说:“昭阳近来有些困惑,关于修行与世间法,关于出世与入世。”
李薇了然地点头,目光重新回到昭阳身上,带着一种理解的温暖:“几年前,我也曾站在这样的十字路口。”
她的话勾起了昭阳强烈的好奇。清心师姐适时地解释道:“李居士是一位企业家,经营着一家不小的公司。大约五年前,她身患重病,事业也遇到巨大瓶颈,身心俱疲,曾在这里住过三个月。”
昭阳惊讶地看向李薇,很难将这个气色红润、精神饱满、举止从容的女士与“重病”、“身心俱疲”联系起来。
李薇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唇角泛起一丝回忆的浅笑:“那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点滴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所有的成就、财富,在健康和心理的崩溃面前,都不堪一击。后来,因缘际会,来到了这里。”
她的目光环视着熟悉的庭院,带着深深的感情:“是清心师姐,是这里的晨钟暮鼓,是扫地、劈柴、听雨这些最简单的事,让我慢慢安静下来,学会了如何与自己的身体和情绪相处。病,是在医院治好的;但‘愈’,是在这里完成的。”
“那……您之后,就完全放下事业了吗?”昭阳忍不住问出了心底最直接的疑问。她一直隐隐觉得,彻底的出世修行与自己似乎隔着一层什么,她敬佩清心师姐们的境界,但那仿佛是一条单向度的、需要彻底割舍过往的道路。
李薇温和地笑了,摇了摇头:“不,我回去了。但回去的我,和之前的我,已经不同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恰当的表述:“修行,不是一定要躲进深山才算数。在这里,我学会了‘安心’的方法。回到尘世,公司还是那家公司,市场依然变幻莫测,问题依旧层出不穷,但我的心境变了。我不再被焦虑和恐惧牵着鼻子走,不再把所有的自我价值都捆绑在事业的成败上。我学会了在纷繁的事务中,保持内心的清晰与稳定。这让我处理问题反而更有效,与人相处也更平和。”
她看着昭阳,眼神真诚而有力:“清静心,未必只能在寂静处求得。在动荡喧闹中,能保持内心的澄明,或许是更切实的修行。重要的是这颗心,而不是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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