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翊没再纠结手枪的事,转而向顾清澜发出邀请:“顾小姐上午不妨来我书房坐坐,也好打发时间。”
总得让两人熟悉起来,若她一直这般抗拒,自己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不料,当天上午霍骁便带着孙静姝闯了进来,正好撞见顾清澜为他添茶的一幕。
孙静姝打量几眼看起来像是女学生的女人,还是认出了她:“这不是百乐门的锦瑟吗?!”
霍二少眯起眼,目光在顾清澜身上来回扫视:“大哥昨晚缺席我的订婚宴,原来是在这儿金屋藏娇?”
他故意提高音量,“父亲若是知道你把锦瑟小姐藏在府里。”
“她现在是我的人。”
霍翊冷淡了一眼二弟,直接说出一个事实。
随后端起她倒的茶,喝了一口,冷声说:“倒是你,这个时间不该陪着刚订婚的谢小姐?”
一旁的孙静姝忽然嗤笑:“好啊!我父亲找遍北平的歌女锦瑟,原来躲在霍少帅府!”
她涂着红指甲直指顾清澜,“一个歌女也配?”
霍翊直接打断:“孙小姐。”
青瓷茶盏重重搁在红木案几上,震得孙小姐一颤。只听见他悠悠说:
“如今的报馆,正愁没有军阀压迫女性、强娶民女的爆炸新闻。这消息若传出去,孙大帅新派军人的面具,怕是戴不住了。”
孙静姝僵在原地,“你?”
霍骁一把按住她的手臂,“静姝!”
他强笑着转向自家大哥,“大哥你说的太过了。那些学生和报馆,也就是喊喊口号,笔杆子难道还能真捅破天?”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清澜轻轻开口,报出一个日期:“上个月初八。”
不等众人回味,她已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烫金请柬。
“那晚百乐门的舞会,三井洋行的日本代表,走得可真匆忙。”
她抬眼,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孙静姝脸上,“连请柬都落下了。”
这是原主保留的证据,原主虽是歌女,也受过一些新派教育。
也正是那一晚,孙大帅在百乐门一眼看上了原主的美色。
【主人,这位孙大帅可是个卖国贼!】
团团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私下和日本人勾结贩卖大烟,原主后来就是要被他强娶回去,不堪受辱才决绝自尽的。她最大的遗愿,就是亲手杀了这个卖国贼,报仇雪恨!】
顾清澜目光微冷。
难怪原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样一个卖国求荣、强娶民女的军阀,确实死不足惜。
“你、你血口喷人!”孙小姐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
她父亲与三井洋行私下贩卖大烟的事,这个歌女怎么会知道?!
顾清澜不疾不徐地将请柬翻转,露出背面沾染的几缕褐色烟丝。
“这南洋特供的烟丝味道独特,”她微微一笑,“孙小姐,想必不陌生吧?”
霍骁的手瞬间按在了枪套上,眼中杀意毕露:“一个歌女,也敢胡说八道!”
“二弟。”
霍翊缓缓起身,直接摸出腰间配枪。
他把玩着配枪:“你的手要是再往前一寸,我不介意让孙小姐见识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走火。”
孙静姝赶紧退后了一步,死死盯着那把枪。
霍骁的手背青筋暴起,却在霍翊冰冷的注视下,不甘心地松开了枪柄。
“大哥,为了个歌女大动干戈,没不要吧?”
他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意有所指:“父亲若是知道……”
为了个歌女,和孙大帅闹翻的话?
“父亲若是知道,”
霍翊漫不经心地接过话,把枪插回腰间,悠悠地说:“你帮着孙家运送的那批,不知会作何感想?”
霍骁的脸色难看。鸦片税虽然是军饷来源,可他们这些军方不能明面参与贩卖。
书房内落针可闻。
“我们走。”
霍骁一把拽住孙静姝,转身时阴鸷的目光扫过顾清澜,却对霍翊冷笑道:“大哥还是去跟父亲解释吧。”
房门被狠狠摔上的巨响震得窗户颤动。
药材?其实是鸦片!这时候人们的行业黑话。
这时代官、军、匪、商沆瀣一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清澜紧紧皱眉。
转头看向霍翊,男人正用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这是以往每个世界的他,克制杀意的标志性动作。
看样子,这位少帅对自己的弟弟杀意很重。
“怕了?”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顾清澜摇摇头,从发间取下一枚珍珠发卡,轻轻旋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胶卷:
“孙家和三井洋行的交易明细,都在这里。”
霍翊眼底终于浮现一丝真切的笑意。
他伸手接过时,手指若有似无地揉着她掌心:“做得漂亮,锦瑟小姐。”
霍翊也对这种黑金深恶痛绝,可他也很无奈。鸦片税是军饷的重要来源,可日本人以“以毒为刃,以烟亡华”的软性侵略时刻悬在头顶。
他沉重叹了口气,看她,“但下次别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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