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幕”行动的命令,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穿透了闸北仓库内凝滞的空气。“金蝉”小组的成员们清晰地意识到,决定性的时刻到来了。过去几日刻意营造的“活跃”与“蛰伏”交替的节奏将被打破,他们将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危险的一次“表演”。这一次,他们不仅要运送“货物”,更要“引出”那位神秘的“上线”,并在敌人的包围圈中,完成“上线”惊险脱身、运输队核心被捕的复杂戏码。
行动前夜,仓库内气氛肃杀。油灯下,“老刀”最后一次向组员们确认行动细节,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
“明天午后一点,准时出发。路线还是码头到仓库,但这次,我们要在抵达仓库前,在五福弄口停留五分钟。”“老刀”的手指在粗糙的手绘地图上点了一下,“‘跳蚤’,你扮演的‘上线’会在那里‘偶然’出现,与我会面,交接‘尾款’和新的指令。这是做给监视我们的人看的,务必让他们看清你的体貌特征,尤其是你左脸下颌那道假疤痕和那顶棕色礼帽。”
“跳蚤”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他反复练习过那种略带矜持和警惕的“上线”姿态,以及如何在混乱中,利用提前布置在五福弄复杂地形中的隐秘通道脱身。那条通道连接着多个晾晒着衣物、堆满杂物的后院,足以在短时间内迷惑追兵。
“见面过程要短,”“老刀”继续部署,“我会表现出急切和不满,抱怨风险太大,要求加钱。你要表现出不耐烦,但最终同意。然后,你迅速离开,按照预定路线撤离。我们则开车返回仓库。”
“回到仓库后,”他的目光扫过“石锁”和“阿明”“阿亮”,“我们‘正常’卸货。但敌人很可能会在我们与‘上线’接触后,判断时机成熟,立即动手。所以,从回到仓库那一刻起,随时准备‘被捕’。”
“石锁”瓮声瓮气地问:“刀哥,到时候……要反抗吗?”
“要,”“老刀”肯定地说,“但不能真反抗。抄起身边的棍棒、砖头,表现出惊慌和困兽犹斗的样子,骂骂咧咧,但动作要慢,破绽要多,确保在三分钟内被全部制服。记住,我们是‘不够专业’的运输队,不是死士,被捕后的反应是恐惧、愤怒,然后是沉默,或者经不住拷打后的‘有限度’招供,这些后续指挥部都有安排。”
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意外都准备了应对预案。他们必须骗过的,是竹内晋作那双经验丰富、洞察入微的眼睛。
与此同时,在梅机关,竹内也迎来了他期待已久的“信号”。监视点的报告确认,“金蝉”小组的卡车再次出动,前往码头。而更让他精神一振的是,内线从黑市渠道获知,那个神秘的雇主似乎对前几次运输效率不满,可能会在今天与运输队头目进行当面沟通。
“终于要露面了吗?”竹内站在地图前,嘴角噙着一丝冷峻的笑意。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条隐藏在幕后的“大鱼”正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命令行动队,分成三组。一组继续监视运输队,二组提前秘密封锁五福弄周边所有出入口,三组在闸北仓库外围待命。一旦确认‘上线’与运输队接触,立即收网!优先抓捕‘上线’,运输队那边,尽量抓活的!”
他精心编织的大网,已经覆盖了所有可能的方向,只待目标入彀。
午后一点十五分,“金蝉”小组的卡车装载着最后的“货物”,缓缓驶向闸北仓库。驾驶室里的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老刀”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街道上看似平静,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几处不自然的静谧,那是大量人员潜伏等待时特有的气息。
卡车按照计划,在五福弄口停下。“老刀”跳下车,假装检查轮胎。“跳蚤”则从弄堂深处不疾不徐地走来,他穿着不合身的半旧长衫,戴着那顶显眼的棕色礼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部分面容,但左下颌那道用特殊材料制作的“疤痕”在特定光线下颇为清晰。
两人迅速接近,低声交谈起来。“老刀”按照剧本,情绪略显激动地比划着,而“跳蚤”则微微皱眉,偶尔摇头,最终似乎勉强同意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老刀”。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跳蚤”转身,快步走入五福弄深处。“老刀”则迅速上车,驾驶卡车离开。
就在卡车启动的同时,五福弄周围响起了尖锐的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竹内布置的二组行动队从各个隐蔽点冲出,扑向弄堂。
“上线露面!行动!”命令通过电波传达到所有埋伏点。
闸北仓库外围,三组行动队的车辆引擎轰鸣,蓄势待发。
“跳蚤”的心脏狂跳,但他强迫自己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狂奔。身后是敌人的呼喝和追赶的脚步声。他利用晾晒的床单作为掩护,敏捷地翻过一道矮墙,钻过一个堆满破烂家具的狭窄过道,身影在复杂的环境中若隐若现。追兵被他刻意引导着,在迷宫般的弄堂里绕圈子,为他的最终脱身创造着宝贵的时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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