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下课铃响时,杰米交上了足足十五英寸的论文。宾斯教授在末尾批注:“引用资料翔实,尤其对东印度公司的分析颇具见地”
开学第十四天的夕阳把走廊染成蜂蜜色,杰米抱着《千种神奇药草与蕈类》站在喧闹的楼梯口。三个拉文克劳女生叽叽喳喳讨论着今晚的天文观测,两个格兰芬多勾肩搭背地约好去魁地奇球场加练——塞德里克在人群尽头对他露出歉意的微笑,怀里抱着堪比砖头的N.E.W.Ts复习资料。
今天课排满了。级长的声音隔着人潮传来,袍角已被迫不及待的朋友拽向相反方向。那杯共同赶论文的牛奶,那截分享的柠檬雪宝,此刻都成了落在羊皮纸上的糖霜,甜而短暂。
如果说过话就算朋友的话,那也只有塞德里克了。
杰米退到盔甲阴影里,看着人群像斑斓的溪流从身边淌过。护树罗锅在口袋里焦躁地抓挠,仿佛也受不了这热闹的孤寂。他想起魔药课上纳威炸坩埚时隆巴顿老夫人寄来的慰问包裹,想起帕瓦蒂姐妹总是交换的发带——这些寻常的亲密,于他却是隔着玻璃窗望见的炉火。
今天的天空像一块浸了水的灰色绒布,潮湿的空气让袍子变得沉甸甸的。杰米抱着《神奇动物在哪里》坐在猎场边一棵山毛榉树下,树皮上凝结的水珠偶尔滴落,在书页上晕开小小的圆斑。
护树罗锅雪球对这样的天气很是满意,它从杰米领口钻出来,细长的爪子勾住粗糙的树皮,慢悠悠地向上爬,头顶的嫩叶愉悦地舒展开,汲取空气中的水分。
远处传来嬉笑声——是格兰芬多的学生正在上保护神奇生物课,海格洪亮的嗓音隐约可闻。杰米把身子往树干后缩了缩,书本上的字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他其实并不真的在阅读,只是需要这样一个角落,一个既非封闭寝室又不必融入人群的地方。
雪球突然发出警惕的“咔嗒”声。杰米抬头,看见塞德里克和几个同学走过,他们似乎正激烈地讨论着魁地奇战术。塞德里克注意到了树下的他,微笑着挥手示意,但脚步并未停留——他身边围着朋友,像一颗被星辰环绕的温暖太阳。
杰米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他注意到树根处有几朵小小的、蓝色的蘑菇,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当他伸手轻触时,蘑菇突然喷出一团闪亮的孢子,在空中组成一个短暂的图案,随即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阴天的禁林边缘,雾气像乳白色的轻纱在树干间流淌。杰米鬼使神差地循着那抹粉嫩的颜色走去,在挂满露珠的灌木丛后,发现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是只蒲绒绒。
它只有巴掌大,通体覆盖着粉白色的细软绒毛,像一团会呼吸的。此刻正用圆滚滚的身子蹭着一株伞菌,发出满足的哼哼声。护树罗锅雪球立刻从杰米肩头立起,嫩叶警惕地绷直——
杰米蹲下身,蒲绒绒抬起黑豆似的眼睛看他,粉色的长鼻子轻轻抽动。当它一蹦一跳地靠近时,雪球发出威胁的声,却被杰米轻轻按住。
别怕,他低声说,它好像受伤了。
蒲绒绒的右前爪蜷缩着,绒毛上沾着暗红色的泥渍。杰米想起《神奇动物在哪里》的记载,小心翼翼地从袍子内袋掏出斯内普给的白鲜香精。就在他准备倒出药液时,蒲绒绒突然兴奋地竖起绒毛,朝着他身后发出欢快的声。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赫奇帕奇扣二十分。斯内普的声音比禁林的雾气更冷,为擅自接近危险生物——
话音未落,蒲绒绒已经滚到黑袍边,亲昵地蹭着魔药教授的龙皮靴。雪球趁机偷舔了一口白鲜香精,苦得整株嫩叶都卷成了螺旋。
斯内普的嘴角抽了抽。他挥动魔杖,蒲绒绒的伤爪被银光包裹,地上多出一罐印着蒲绒绒专用营养剂的玻璃瓶。
现在,他拎起杰米的衣领,如果你不想和这只蠢货一起关禁闭——
蒲绒绒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粉色绒毛粘在黑袍下摆,像绽开的春天的花。
杰米蹲在原地没动,目光像被施了粘贴咒般牢牢粘在那团粉白色的绒毛上。蒲绒绒正用痊愈的爪子扒拉斯内普的袍角,发出幼鸟般的啾鸣,圆眼睛在阴天里像两粒湿漉漉的黑加仑。
斯内普扯动黑袍的动作停在半途——某种熟悉的重量正坠住衣摆。低头看见男孩翠蓝色的瞳孔里漾着水光,下唇被咬出浅浅的齿痕,那副神态与护树罗锅偷吃月长石后被揪住尾巴时的模样如出一辙。在看到杰米的眼神时微微凝滞。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在蜘蛛尾巷的雨夜,当他想收回被男孩偷偷藏进枕头底下的魔药笔记时;在开学前的对角巷,当杰米盯着神奇动物商店橱窗里那只护树罗锅幼崽时。
都是这样,翠蓝色的眼睛里像盛满了快要溢出的湖水,嘴唇抿得发白,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只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那湖水就会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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