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真剂的魔力如同潮水般开始退去,但那强制的、绝对的“真实”枷锁尚未完全解除。杰米在斯内普那充满惊涛骇浪的沉默中,用尽最后一丝勇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最深处、也是最根本的问题:
“所以……你会喜欢我吗?”
不是“你现在喜欢我吗”,而是带着一丝对未来微弱希冀的“会吗”。
斯内普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仿佛这个问题本身带着千钧之力。吐真剂的余威像最后一道闪电,劈开他所有残余的、试图构筑防御的本能。在那魔力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在那不容思考、不容伪装的瞬间——
一个音节,不受控制地、几乎是挣脱了所有束缚般,从他紧咬的牙关中逸出:
“会。”
声音嘶哑、轻微,却像一道惊雷,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
这个“会”字,不是承诺,不是告白,它是在魔法作用下,对内心深处某种可能性的、最赤裸的承认。它承认了那份“在意”的本质,它承认了那种情感连接的存在,它甚至……承认了在摆脱所有理智权衡和过往阴影的纯粹假设下,那种情感有朝着“喜欢”演变的趋势。
话音落下的瞬间,吐真剂的效力彻底消失。
斯内普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退了半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他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近乎恐慌的余悸,仿佛刚刚亲手释放了一个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魔鬼。
他……他说了什么?
而杰米,在听到那个清晰的“会”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痛苦或绝望,那泪水里混杂着巨大的震惊、一丝荒谬的喜悦,以及更深的、不知所措的茫然。
斯内普说他……会?
吐真剂不会说谎。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却又因为过于耀眼而让他无法直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一个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真相所震撼,陷入更深的混乱。
一个被那突如其来的、近乎神启般的答案所击中,沉浸在巨大的、不真实的冲击中。
那个“会”字,像一颗种子,被吐真剂强行种在了两人之间这片充满废墟的土地上。它能否生根发芽,会长成何种模样,无人知晓。
但至少在此刻,它带来了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刻的、令人心悸的可能性。
就在斯内普尚未从自己那石破天惊的“会”字中回过神,仍靠在墙上剧烈喘息时,杰米做出了一个让他瞳孔骤缩的举动——
杰米猛地伸手,抓过了斯内普因为脱力而微微松开的、那只刚刚拿着吐真剂空瓶的手旁边……桌上还残留着另一瓶(或许是斯内普备用的)吐真剂!
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仿效着斯内普之前的动作,拔开瓶塞,仰头将里面透明的液体一饮而尽!
“不!”斯内普嘶哑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怒响起,他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熟悉的、无形的枷锁瞬间缠绕上来。杰米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和语言被强行剥离了所有伪装和掩饰,只剩下赤裸裸的真实。
他迎着斯内普震惊而愤怒的目光,因为药效而显得异常平静,却又无比清晰地开口:
“现在……该我了。”
他将自己同样置于吐真剂的绝对效力之下。这不是报复,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自毁的公平。他要让斯内普也听到他最毫无保留的真心,在这由魔药构筑的、残酷的真相领域里,他们平等了。
他看着斯内普,那双翠蓝色的眼睛在药效下显得格外透亮,也格外脆弱。
“我害怕你。”他陈述着第一个事实,声音平板,“害怕你的沉默,害怕你的怒火,害怕你……不要我。”
“我嫉妒莉莉·伊万斯。”他继续,毫不掩饰这丑陋的情绪,“嫉妒她即使死了,也能占据你心里我永远碰不到的地方。”
“我恨你。”这个词被轻轻吐出,却带着巨大的重量,“恨你让我这么痛苦,恨你让我觉得自己如此……卑微和可笑。”
然后,他的语气微微变化,带着一种被强迫的、却无比深刻的眷恋:
“但我……需要你。”这需要,超越了喜欢,更像是一种生存本能,“需要你给我的那点……可怜的庇护,需要闻到黑袍上……苦艾的味道……才能感觉……安全。”
最后,他凝视着斯内普,说出了那个在最极端坦诚下也无法否认的核心:
“即使你永远学不会……用我想要的方式……‘喜欢’我……”
“我也……无法停止……喜欢你。”
吐真剂强迫他袒露了所有——恐惧、嫉妒、怨恨、依赖、以及那份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的、绝望的爱意。
此刻,两人都站在由吐真剂构筑的真相荒原上,身上不着一缕,所有隐秘的情感都暴露在对方眼前,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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