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艾莉诺精准预测的那样,在经历了近乎毁灭性的情感风暴和那个笨拙却关键的“确认”之后,杰米内心深处那份被压抑许久的依赖感,如同解除了某种封印,以一种近乎补偿性的、黏人的方式涌现出来。
然而,这种黏人并非不分场合的纠缠。恰恰相反,在公共区域,杰米依旧保持着相当的克制,甚至比以往更加注意与斯内普的距离,严格遵守着“不告诉别人”的约定。他知道斯内普的底线在哪里。
这种隐秘的依赖,在魔药课后展现得最为淋漓尽致。
当最后一锅魔药被清理一新,最后一名学生在斯内普冰冷的注视下几乎是跑着离开阴冷的地下教室后,厚重的木门会缓缓关上,隔绝内外。
这时,杰米才会磨蹭着从自己的操作台后走出来。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到走廊外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彻底远去,确认不会再有人折返后,他才像一只终于确认安全的小动物,慢慢地、几乎是无声地走到讲台旁。
斯内普通常正背对着他,整理着讲台上的教案或清洗着他自己使用的银质器具,黑袍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挺拔而孤寂。
杰米不会出声叫他。
他只是走上前,从背后,或者侧边,轻轻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依恋,将整个人都埋进斯内普的怀里。他的脸颊紧贴着那微凉的、带着苦艾和魔药气息的黑袍,手臂环住他的腰,仿佛要将自己嵌入对方的骨血之中,汲取那份让他安心的、实实在在的存在感。
这是一个全然信任和依赖的姿态。
斯内普的身体在杰米靠近的瞬间会习惯性地僵硬一下。他并不习惯这种直白的、频繁的身体接触。但几个星期下来,那最初的、几乎要将他推开的反射性抗拒,已经逐渐被一种……默许的容忍所取代。
他会停下手中的动作,任由杰米抱着,高大的身躯像一座沉默的山,承受着这份过于年轻、过于炽热的依赖。他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偶尔,那苍白修长、通常用来精准切割材料或握持魔杖的手指,会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在杰米的手臂或后背上碰一下,短暂得如同错觉。
没有拥抱,没有温言软语。
只有杰米全然的投入,和斯内普沉默的承受,以及那偶尔、生涩到极点的细微触碰。
在这空旷无人的魔药教室里,在坩埚残留的蒸汽和药材的苦涩气味中,他们以一种外人绝对无法想象的方式,共享着片刻的、扭曲却真实的亲密。这对杰米而言,是动荡情绪最好的镇定剂;而对斯内普来说,或许是另一种他尚且无法命名的、沉重却又无法舍弃的牵绊。
尽管与斯内普的关系进入了某种前所未有的、隐秘而稳定的阶段,那份如同噩梦般的《预言家日报》八卦版报道,依旧像一道无法完全愈合的伤疤,在某些时刻隐隐作痛,困扰着杰米。
即使在无人打扰的魔药教室,当他将脸埋进斯内普怀中,感受着那份真实的安定时,有时,那报纸上耸动的标题和不堪的描述也会如同恶毒的幻听,突然闯入他的脑海——
“阴影下的依恋”
“嫉妒‘已故白月光’”
“赫奇帕奇少年酒吧买醉”
这些字眼像冰冷的针,刺破他短暂的宁静。他会不自觉地收紧环住斯内普的手臂,仿佛害怕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会因为这些外界的议论而再次消失。
在礼堂用餐时,他能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虽然艾莉诺和身边的朋友们极力维护,绝口不提,也阻止了任何明显的探询,但杰米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人看他的眼神带着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怪异。他们是否也在心里将他与那篇报道对号入座?是否认为他是一个沉溺于畸形情感的、可悲的人?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偶尔在走在走廊上时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脚步。他甚至开始避免去人多的地方,图书馆也只挑最偏僻的角落。
斯内普显然也察觉到了杰米的这种残留的焦虑。他对此的应对方式非常“斯内普”——他并没有给予言语上的安慰(那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而是采取了更实际的行动。
他确保了蜘蛛尾巷(以及霍格沃茨内他们偶尔能独处的空间)绝对不受记者骚扰。任何试图打探的猫头鹰或信件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拦截或销毁。在魔药课上,他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的严厉,某种程度上也形成了一种保护,没有人敢在课堂上公然议论教授(哪怕是前教授)的私事。
一天晚上,在地窖的私人储藏室里(斯内普以“协助整理药材”的名义让杰米留下),当杰米又一次因为走神而差点混淆了月长石和甲虫眼珠时,斯内普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讽刺,而是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嘶哑地开口:
“那份报纸,”他一边精准地称量着流液草粉末,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是垃圾。”
杰米愣了一下,惊讶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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