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巴丹吉林边缘的胡杨林里疯跑,日头毒得像要把人烤化,正午的太阳跟下火似的。前头那辆车扬起的尘土裹着热浪翻卷,眯得人眼睛发涩,连呼吸都带着沙砾的糙劲儿。
巴丹吉林这地方,搁在内蒙古西部的阿拉善高原上,说是高原沙漠,那沙丘邪乎得很。当地人讲,多数沙丘都是活的,风一吹就挪窝,扬沙天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能把日头遮得只剩个黄圈,跟天上挂了个铜盘子似的。
吴邪、王盟、黎簇,还有个叫马日拉的,挤在同一辆吉普里。黎簇瞅着马日拉这名字,心里头转着圈儿琢磨——马日拉?拆开了能有七八种讲法,有的听着还挺逗乐,跟胡同里小孩起的外号似的,透着股不靠谱的机灵劲儿。
一路颠簸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吴邪没闲着,跟黎簇念叨些有的没的,其实都是些该让他心里有数的底儿。比如这队伍里,吴邪自己用了个化名,叫关根,装成个跑遍大江南北的旅行作家,说话时还故意端着点文绉绉的调调;黎簇呢,就给他当摄影助手,拿个相机装样子,镜头盖都没敢打开过;王盟没改名,踏踏实实做他的生活助理,递个水、记个事儿啥的,就是脸色被晒得跟砂纸似的;马日拉是蒙古族人,当地好几种方言都能说,专门负责跟当地人搭话、给队伍当翻译,一口流利的汉语里总带着点草原上的调子,听着倒亲切。】
观影厅里,这会儿早炸开了锅,尤其是那帮老一辈的,嘴里“啧啧”声就没停过。
吴老狗坐在前排,手里摩挲着那串老珠子,浑浊的眼睛盯着屏幕里那个侃侃而谈的吴邪,眉头微微蹙着。在他印象里,这孙子小时候还是个跟在三叔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愣头青,追着要听粽子的故事,被吓哭了还嘴硬。后来听说做事变得狠辣,却没料到还有这么一面——对着个半大孩子,把谎话编得跟真事儿似的,连身份、分工都捋得清清楚楚,那股子沉稳劲儿,倒有几分像当年的解九爷,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小子……”齐铁嘴叼着根塑料吸管,“以前只当他是凭着一股子蛮劲闯,没想到肚子里装的东西还不少。”
旁边霍仙姑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角扫过屏幕,语气里带着点复杂:“天真这名号,早该摘了。你看他安排得多周详,连翻译都找好了,这哪是愣头青能办的事?当年他爷爷要是有这心思,也不至于栽在血尸墓里。”
当然就算是再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但他们的夸奖并不能让关根减少对他们的厌恶,只是指尖转着的钢笔慢了半拍。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些人的过往,确实好奇得紧,像猫爪子在心里挠似的。
老九门在他心里,是爷爷吴老狗故事里的“大人物”。小时候趴在爷爷膝头听故事——二月红的戏腔能震住粽子,一开口连棺材板都能震得嗡嗡响;解九爷的算盘打得比机关还精,几粒算珠就能算出墓穴里的机关;陈皮阿四的狠戾能吓退狼,据说他瞪一眼,草原上的牧羊犬都不敢吠;还有佛爷张启山带着队伍在长沙城里杀出血路,枪林弹雨里叼着烟都不皱眉……这些人在他印象里,是踩着刀尖活下来的传奇,身上带着他这种“普通小孩”望尘莫及的悍勇,像画儿里走出来的英雄。
但这份敬畏里,始终隔着一层时代的膜。他知道这些人厉害,却不懂他们的挣扎。就像他看爷爷留下的笔记,只看到“盗墓”的惊险,看他们如何斗粽子、破机关,却读不懂字里行间的身不由己——那些被“它”逼到绝路的无奈,那些为了护着家人不得不做的取舍,那些夜里对着账本叹气的时刻。
等他自己撞进这行才发现,老九门的债,早就算在了他们这一辈头上,像个无形的枷锁,套在脖子上,越挣越紧。
他不想掺和九门的恩怨,可汪家的追杀、张家的秘密、爷爷留下的谜团,哪一样都绕不开那些老辈人的过往。他会怨——怨他们把摊子铺得太大,留了一堆烂账,让后辈替他们擦屁股;也会气——气自己明明想过安稳日子,守着西湖边的铺子,喝喝茶、看看店,却被“九门后代”的身份绑得死死的,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就像他第一次听说“它”的存在时,心里肯定骂过:这些长辈当年到底惹了多大的麻烦?就不能安安分分过日子吗?可转头,还得咬着牙替他们收拾残局,拿着爷爷的笔记,一步步往火坑里跳。
他一开始总想着“我不是他们”。老九门的人狠辣、算计、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他只想护着身边的人,胖子、小哥、潘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哪怕日子过得紧巴点。可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也学会了布局,学会了藏起天真,甚至学会了用狠劲逼自己往前走——就像当年的解九爷,像他三叔吴三省,明明心里淌着血,脸上还得笑着算计。
他不喜欢这种“变成他们”的感觉,却又不得不承认:老九门那股子“不服输”的韧劲,早就刻在了骨子里,像遗传基因似的,躲不掉。比如他明知古潼京是绝地,进去了可能连骨头渣都剩不下,还是要闯进去;明知对抗汪家九死一生,身边的人可能一个个倒下,还是拉着队伍硬扛。这股劲,跟当年佛爷守长沙、九爷斗“它”,其实没两样,都是被逼到墙角后的绝地反击,哪怕粉身碎骨,也得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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