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过他了,他不干。”“不干?这么好的项目他不干?”“是的。他说已找到项目,你俩已商量过了,生产面把儿,设备、技术都已谈好。”
“不错,那是在没有好项目的情况下找饭吃的,与这个项目没法比呀。”“我跟他作了详细分析,他就是不点头。说到最后,他说要跟你商量商量再说。照你的说法他没有跟你提这件事,更不用说商量了;实际他在推,还是想生产面把儿。”
“书记知道他不肯点头的原因吗?”“不知道。老实说我就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接这么好的项目。不愁销路不愁技术,还正处在无产可生的地步。那个面把儿厂听他说目前只能用几个,不超过十个人,大部分人没事做。而这个项目全厂人员都参加还嫌少,不要细想,一听就知道这个比那个好,他却不干。”
“我也是瞎猜猜的,说出来供你参考。”向河渠接着将阮、蒋二人在运动中是水火不相容的两大派中的骨干分子,工作中互相不怎么配合,厂里拧不成一股绳,厂的落后以致关门与这不无关系;自己到这家厂的任务之一就是协调二人的关系。他将严书记、阮淑贞找他谈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接着陈述了办面把儿厂不用老蒋,借此甩开他;新项目是向明弄来的,向明与蒋国钧是一派中人,向、蒋联手将会使他处于不利局面;同时新项目掌握在向明手中,能不能由他掌控,完全没有把握;因而与其接产对自己可能不利,倒不如不接,自创新天地。
“你是哪一派的?”“我?在风中我就是哪一派也不参加的中间人员,后来去镇北也是《卫东彪》逼的。”他将插派的行径、《卫东彪》砸、烧衣物说了一遍后说,“在沿江没帮没派。”“听你这么一说,还挺复杂的。你看怎么办呢?”
“接是肯定要接,用人多,大家都有事做,这是接的最主要的原因。‘得志泽加于民’嘛,只要是对大家好的,为什么不接?关键在于怎样说服老阮。”“说不服他,干脆你来接。依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完全有能力接这个项目。”
“书记说笑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有不适合当一把手的致命弱点,”向河渠大至罗列了一番后说,“严书记也看出来了,他说要是硬要把我送上去,不但不是帮我,说不定还会害了我。老话说麻布做龙袍,我不是那块料。只适合当助手,狂妄点儿说,就象诸葛亮、周总理认为他们不适合当皇帝当主席,只适合当辅弼一样。”向河渠诚恳地说。
“你说的弱点我已听到别人说过了。听说你的毅力很强,就不能改掉这些弱点?”“说来又要让你见笑了。偏偏我没把这些弱点看成是错误,因而就没有改掉这些以适应官场潜规则的打算;所以立志不当一把手,只当助手;在一把手的庇护下,尽力做好辅助工作。”
宋登儒沉思了一会儿,说:“人各有志,你说的自有你的道理,就不说这个了。项目放在塑料厂是一定的了,因为你们有二三十个人没工可上。阮志清要是坚持不接,就调离,从别处调一个来。农机站里不就有好几个支书没处去吗?你在那儿多年,认识他们,看看哪一个合适?”
“放在农机站的那几位,我跟他们处了几年,哪位最合适,我是有点数。现在的问题是阮志清的工作不一定做不通。用阮志清有三个好处,一是他在工业上已当了八九十来年的一把手,有经验;二是项目上用的是塑料厂的人,他的老部下,情况熟悉;三是他处在困境中,有急于冲出困境的迫切要求。
调别人来没有他好。首先这债台高筑,饭总难吃得上的日子,谁愿意来过?不知道你可知道,现在连买把条帚的钱有时都拿不出,上次请建筑站的同志帮带一批塑料瓶盖去襄樊给有关厂,用人家的汽车捎带,请人家吃顿饭不为多吧?炊事员为节约,炒鸡蛋时里头掺了点面粉,偏偏还被人家吃出来了,你说手头有多紧?农机站的那些老兄哪个愿来?”
“好吧,你就去说说看,实在做不通你就接手。你说的那些弱点,我在这儿没问题,有我给你兜着,怕什么?总不能眼看着几十个工人没工上,却不接这个项目吧?你告诉他,收尿厂一定办在你们厂,是绊脚石就要搬。”
蒋国钧知道公社为什么找向河渠,因为同样也找过他,但他知道说服不了阮志清。这位阮支书独断独行惯了,很少能听得进别人的不同意见,他不同意的事情别人能劝得动?向河渠一回厂,就来问情况,向河渠将招见的情况说了一遍,但隐去了宋书记发狠的话。老蒋问他能不能说服老阮,向河渠说:“试试,说不定可以。”老蒋摇摇头说:“危险!他什么时候肯依别人的不同意见了?依我说,宋书记是你的老同学,不如你来牵头,我全力支持。让他搞他的面把儿去。”向河渠笑笑说:“我知道自己有多重,不是当头头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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