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向明不赴宴,他在电话里说谢谢老厂的同志们对他的情谊,惭愧他对老厂没能起到什么作用,不好意思领受领导们的盛情。他说三年多来在这里得到大家的许多帮助,他衷心不忘。既然向会计已回来了,他恭请三位领导去他家聚一聚,以答谢大家对他的帮助。
老蒋拿过阮志清手里的电话吼着说:“向明,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啊,离了厂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不来,是不是从此不跟我们打交道了?你不来,我们能到你家去?说,你到底来不来?”嗨!你别说,老蒋就这么咋咋唬唬地一顿吼,竟将向明吼服了,答应一下班就来。原本脸色不好的阮志清也慢慢恢复了常态。
这一顿送行酒远没有向河渠刚到塑料厂给王会计送行的酒喝的尽兴。那一次是各如所愿,阮志清去掉一个情敌,王会计从糠箩里跳到米箩里,向河渠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老蒋是无所谓来新去旧的,除向河渠因为慢性肝炎刚治愈不敢多喝外,他仨都醉得一塌糊涂。
这一回好象到了国宾宴上,大家都很客气,很讲礼貌。常醉的阮、蒋这回喝的也不太多,海量的向明喝得不太少,因为敬酒的人多,但话却少。往日里的南里州北里县的新闻一件也没有,除了“承蒙关照”之类的客套话,差不多就没说什么话。一顿送行酒就这么在客客气气的气氛中结束了。向明临行前又一次郑重邀请阮、蒋、向三人明天去他家,他将举办答谢宴会,三人都高兴地答应了。
第二天阮秀芹从车间来到办公室,刚坐下就问:“向会计,听许主任说薛大姐不来了,肝素车间能搞得下去吗?”向河渠说:“她不来由根娣做,我看了结算单,产品质量一直很好,说明技术上没有问题。怎么搞不下去了?”
“质量好但收率不高呀。大姐在这儿时还经常督促检查肠粘膜质量,找许主任交涉,大姐回家后没人管这事了,粘膜质量越来越差,收率跟着下跌,我担心会亏本的。”“你跟许家富说过没有?有问题找主任,你是内当家,有义务说。”“没用,说了没用,我已说过几回了,也向阮支书汇报过,我想还是你来管一管。”
阮秀芹的话让向河渠没法回答,但又不能不回答。他说:“小阮,肝素车间是由阮支书分管的,我管可就越权了啦。”“我知道。听说已告到乡里说你越权了,你们还吵了架。可,这,这,这,肝素真的亏了本,那该怎么办呀,不但没奖金,工资还得扣呢。许主任反正没事,堤内损失堤外补”
“什么?什么堤内损失堤外补?”向河渠急急地问。“这个,这个,嗨,怪我性急说漏了嘴,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阮秀芹慌忙说。“我可以答应绝不连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只是听人说的,没有证据。听说许主任跟各肠衣加工场都有约定,他在肠粘膜款中有提成 。”“听谁说的?”“这个,这个——”阮秀芹吞吞吐吐,不想说。
向河渠见状心想:要是我被调走了,又能怎么的?于是说:“那就算了,这事你告诉阮支书吧,我不去越权。”“可是,可是告诉阮支书没用啊。”“不可能没用,你告诉他再不抓会亏本的。”
“你,你不知道真的没用。”向河渠听到这儿,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也知道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那句话,譬如已被调走,决定不问。他拨起算盘,继续算他的帐。
好一会儿阮秀芹又开了口,她说:“向会计,请你帮个忙,可以吗?”“说吧,只要我帮得上的,一定帮。”“帮得上的,只要你一说就成。”“什么事?”“我还回江南去,让缪丽来兼辅助会计。”
让阮秀芹当辅助会计是阮志清提出来的,理由是向河渠太忙了,要顾面上的工作,又要负责财务,太累了,必须弄个人来替替他的手脚。面上的工作别人帮不了忙,只能在财务上找个人来做做事务性杂事;阮秀芹在江南核算上干得不错,就让她来做做辅助工作。不容向河渠不同意,就塞进来了;现在由他提出来安排到江南去,什么理由?
说她工作不称职?工作挺好的。说江南缺人?阮秀芹是与葛春红对调的,不缺人。他不是一把手,说不出调阮秀芹去江南的充分理由,同时,如果阮秀芹是阮志清按在自己身边的棋子就不可能挪开;至于说用缪丽来换她,更不可能,缪丽的文化水平够不上换她;不管怎么说,自己总不能提调走阮秀芹。他说:“我看还是你跟阮支书去说,我找不到充分理由。”
“让我专职帮你弄帐呢?”向河渠明白了,她是要脱离肝素车间,这样亏本也碍不到她了。这一要求不难满足,但要弄清那个谜底。于是他说:“你肯说出实情,我可以考虑这个要求。”
阮秀芹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什么条件,说说看。”“一是肝素车间你不去管,二是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追究这事。”向河渠笑了,说:“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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