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建木的树冠，在通明书苑的琉璃瓦上流淌。这座新落成的启蒙学馆依山而建，廊庑回环间隐约可见符文流转，是玉璃亲自督造，专为商宗子弟启蒙所设。
今日书苑却不同往日，明明到了开课时辰，院内却只设了两张小小的沉香木案几。孙悟空和玉璃并肩站在廊下，望着被杏云和敖倾心抱来的两个孩子。
“当真要现在开蒙？”敖倾心整理着悟晴的衣领，有些迟疑，“晴儿前日才把《三界灵植图鉴》撕了折纸船。”
玉璃指尖轻点，两张案几上同时浮现出不同的光影。左侧案几上方悬浮着九宫算筹，数字流转间暗合周天轨迹；右侧则是一幅未完成的《四海堪舆图》，浪涛间空白处正好缺了几座岛屿。
“不必强求。”孙悟空目光扫过两个孩子，“且看他们如何选择。”
最先有反应的是悟明。他盯着九宫算筹看了片刻，忽然伸出小手在空中一划。原本规律流转的数字突然加速，排列组合间竟推演出一种更简洁的算法。负责启蒙的算学仙师“咦”了一声，连忙取出玉简记录。
而悟晴被敖倾心放在右侧案几前，果然对枯燥的算筹毫无兴趣。但她看见《四海堪舆图》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抓起旁边的灵笔就往图上涂抹。
“哎呦小祖宗！”敖倾心刚要阻止，却被孙悟空抬手拦住。
只见悟晴笔下歪歪扭扭地画出了几个小岛，位置恰好补全了图上缺失的航路节点。更妙的是，她随手点缀的浪花里，竟暗合着洋流走向。
“这是……”负责舆图的仙师凑近细看，满脸震惊，“这娃娃莫非去过东海之东？”
恰在此时，书苑梁柱上悬挂的测灵风铃无风自动。这是玉璃特制的法器，能感应学子与天地灵气的共鸣程度。此刻风铃响得急促，却呈现奇特的韵律——一部分铃声随着悟明的推演变得规律有序，另一部分却追随着悟晴的笔触欢快跳跃。
“看来要分班了。”玉璃轻笑，指尖流光再变。左侧案几上方浮现出《万物数理本源》，右侧则换成了《三界风物志异》。
悟明安静地翻动着数理书页，小手指在某页停滞。那页正讲解灵脉分布与阵法效能的关系，他盯着图示看了会儿，忽然抬头望向书苑地底——那里正埋着维持书院运转的灵枢。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书院四周的灵气突然变得格外温顺，连窗外的建木枝叶都朝着书院方向微微倾斜。
而悟晴已经蹦跳着跑到《三界风物志异》前，指着其中一页“北冥玄冰”的插图咿呀叫唤。负责启蒙的仙师会意，施法凝出一小块玄冰。悟晴伸手触碰的瞬间，玄冰竟在她掌心化作一汪清泉，泉水中还游动着几条冰晶凝成的小鱼。
“化实为虚，这是幻术天赋啊！”仙师们纷纷惊叹。
孙悟空始终静立观察，直到试课结束才开口：“明日开始，悟明上午来修数理，悟晴下午来学风物。”
“那基础经文字课……”有仙师迟疑。
“不必强求。”玉璃接过话头，“让他们先找到自己的道。”
离开书苑时，悟明还在回头望着书院地底，而悟晴已经趴在敖倾心肩上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那本《三界风物志异》。
建木的影子渐渐拉长，将书苑笼罩在斑驳的光影里。今日的启蒙试课就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两个孩子的人生中漾开第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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