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分，钟卫东蹲在，营业部门口的梧桐树下，手指被冻得发僵。他数到，第十七只咖啡杯时，扫街的大爷突然开口：今天比昨天少六只。老人麻利地，戳破一只纸杯，昨天大跌，喝咖啡提神的人多。
钟卫东的笔记本，停在第三页，前两页密密麻麻地，记着田晴布置的指标：营业部LED屏标语的情绪值、大爷清扫的烟头数量、甚至垃圾桶里，快餐盒的油腻程度。重油盒增多，说明散户焦虑到，没心思回家吃饭。
小伙子，大爷突然压低声音，你盯着的那个田老师，每天比保洁来得还早。扫帚尖点了点三楼窗口，看见没？那盏灯。
三楼档案室的灯光，在晨曦中泛着青白色。钟卫东眯起眼，隐约看见田晴的身影，在书架间移动。她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册子，封面上烫金的327，三个数字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证券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钟卫东躲在柱子后，看着田晴走进星巴克。她点单时，有个奇怪的习惯。用指尖轻敲三次柜台，节奏像极了交易员，平仓时敲的快捷键。
大杯美式，不要糖。田晴的声音传来，糖会干扰判断。
柜台后的女孩笑了：田老师还是老样子。她突然压低声音，那个...您父亲收藏的，国债期货资料，我爷爷说，可以捐给金融博物馆......
田晴的马克杯，在托盘上轻轻一颤。钟卫东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没戴那枚铜钱，无名指上的疤痕，暴露在阳光下，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不必了。田晴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历史从来都不是，由博物馆来书写。
她转身时，钟卫东匆忙地，躲进消防通道。脚步声渐远后，他发现地上，掉着一本便签纸，最上面一页写着：鳄鱼眼泪第47次验证，他会是例外吗？字迹被咖啡渍染开，像一滴未干的泪。
午夜的值班室，钟卫东偷偷瞄着，田晴的办公桌。她的笔记本，摊开在《市场情绪量化表》的
那一页，边角贴着，一张泛黄的幼儿园手工。纸折的鳄鱼，牙齿是用红笔画上去的。鳄鱼眼睛处，有个铅笔写的日期：1995年3月28日。
观察得怎么样？
田晴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钟卫东手里的咖啡，泼在观察记录上，三十天的数据，瞬间变成模糊的棕褐色。
我......
第14天，你漏数了，保洁车的垃圾袋。田晴抽走笔记本，第21天LED屏坏了，但你没记录替代指标。她突然翻到最后一页，不过这个很有意思。
那是钟卫东，昨晚偷偷加的一栏：田晴每天离开大厦的时间。后面画着折线图，每周三都会，出现异常低谷。
周三你要去墓园。他脱口而出，带着两束花。
田晴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黑点。窗外，保安正在更换LED屏的标语，新句子在夜色中，逐渐清晰：【当你开始观察，观察者时，才算真正的入门】。
明天开始第二阶段。她合上笔记本，鳄鱼折纸在封底，露出猩红的牙齿，每天分析三组历史，崩盘数据。递来的U盘上刻着，极小的一行字：327，2016，2023。
钟卫东接过时，手指擦过她，无名指的疤痕。田晴突然轻声问：知道鳄鱼为什么流泪吗？
远处传来早班地铁的轰鸣声。大厦玻璃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像两棵被暴风雨，摧折后，又勉强站起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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