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雨林像一张湿冷的裹尸布,把所有人都闷得透不过气。K打头,脚步又快又轻,像幽灵一样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腐烂的落叶间穿行,对方向有着惊人的把握。林凡被王雷和岩当半架半拖着,伤腿在泥水里划拉,每一下都像有锉刀在骨头上刮,疼得他眼前发黑,只能靠咬破嘴唇的痛楚强撑着不晕过去。水生和张大彪几个伤号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喘气声粗重得像破风箱,每个人身上都糊满了泥浆和血痂,彻底没了人样。
没人说话,只有脚踩在烂泥里的噗嗤声和压抑的喘息。K偶尔会突然停下,举起拳头,所有人就立刻僵住,心脏提到嗓子眼,直到他确认安全,打个手势才继续前进。他在用最专业的方式规避可能的追踪,但这份专业,只让林凡觉得更加不安。这个英国特工,冷静得不像人。
也不知道在黑暗里挣扎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隐约能看到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以及空地边缘一栋低矮、几乎被藤蔓完全吞噬的石屋轮廓。
“到了。备用撤离点,‘阿尔法-7’。”K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示意众人停在树林边缘,自己像猎豹一样悄无声息地摸到石屋附近,仔细观察了片刻,又侧耳倾听,最后才打手势让他们过去。
石屋很旧,墙皮剥落,木门歪斜,看起来废弃了很久。K用匕首撬开生锈的锁,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屋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张破烂的桌椅和角落里堆着的些烂麻袋。
“在这里等。‘信使’很快到。”K简短命令,自己则守在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王雷和岩当把林凡扶到一张相对完好的椅子上,水生赶紧拿出最后一点干净水,给大家润润干裂出血的嘴唇。张大彪瘫在地上,断腿处的纱布又被血浸透了,人已经意识模糊。绝望和疲惫像潮水一样淹没每个人,但暂时脱离追兵的现实,还是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林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伤腿的剧痛一阵阵袭来,但他强迫自己思考。K的举动很矛盾,既像在保护他们,又处处透着冰冷的算计。那个“信使”会是谁?MI6的人?还是…别的势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中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不知名夜枭的啼叫。这种寂静,比枪声更让人心慌。
突然,K猛地转过身,耳朵贴近地面,脸色骤变:“有车!不止一辆!从两个方向过来!速度很快!”
所有人瞬间弹起!刚松弛的神经再次绷紧!
“妈的!不是信使!是追兵!”王雷低吼,抓起枪冲到窗边,透过破败的木板缝隙向外窥视。
果然,远处林间土路上,出现了晃动的车灯!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而且是包抄的态势!
“被出卖了!”岩当眼睛血红,死死攥住砍刀。
K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快速扫视屋内,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那堆烂麻袋上。“掩护我!”他低喝一声,冲过去飞快地扒开麻袋,下面竟然露出一块带着拉环的、伪装成地面的暗门!
“地下通道!快下去!”K拉开暗门,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和向下的铁梯。
绝境中再现生机!众人来不及多想,王雷和岩当架起林凡率先钻了下去,水生和张大彪几人互相推搡着跟上。K最后一个下来,反手轻轻合上暗门,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通道很窄,勉强能容一人弯腰前行,空气污浊,带着土腥味。K打开一支微型手电,照亮前路。一行人沉默地向前摸索,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躲避。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K在门上摸索了片刻,似乎找到了机关,轻轻一推,铁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外面传来微弱的光线和…人声!
K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片刻后,他缩回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压低声音对林凡说:“我们…可能进了另一个陷阱。”
“什么意思?”林凡心一沉。
“外面…不是野外。是一个…仓库或者安全屋的内部。有灯光,有人活动。但不是我们的人。”K的眼神锐利,“布局和标识…像是北边风格的秘密据点。”
北边?方文渊的人?!林凡头皮发麻!K的备用撤离点,怎么会通向北边的安全屋?是巧合?还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K故意把他们引到这里?
没时间细想了!铁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后退!找掩体!”K低吼,猛地将铁门重新合上,只留一条细缝观察。众人慌忙退后,挤在通道的阴影里,心脏狂跳。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铁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眼镜、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持枪的警卫。正是北边的代表,方文渊的副手,秦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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