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种足以让心脏都停止跳动的、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陈标那句话落下的瞬间,按下了整个世界的暂停键。时间、空气、声音,乃至所有人的思维,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只有中央空调那微弱的“嗡嗡”声,在此刻,显得是那样的突兀,又那样的刺耳。
杜仁义脸上的表情,堪称一部浓缩的、极致的默剧。
那份胜券在握的、残忍的得意,先是瞬间凝固,就像一幅被泼上液氮的油画。紧接着,这幅油画,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从他肥胖的眼角,到他颤抖的嘴角,寸寸碎裂。
然后,是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深入骨髓的迷茫。
最后,所有的色彩,都如同被黑洞吞噬一般,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比停尸房里的尸体,还要苍白,还要难看的……死灰色。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倒映着陈标那张冰冷而又恭敬的脸,倒映着他身后那群气势迫人的黑衣精英,再倒映到那个依旧抱着破帆布包,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听懂的“乡下小子”……
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的思维,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转的老旧电脑,屏幕上,疯狂地闪烁着乱码,最终,“轰”的一声,蓝屏,死机。
怎么回事?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标?南风投资集团的总裁?那个在过去几周,于港岛股市之上,掀起无尽腥风血雨,将无数金融巨头都斩于马下,甚至连“影子”组织都吃了大亏的,神秘大鳄的代言人……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对着这个叫“李建东”的穷酸土包子……叫“老板”?!
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控股权?!
这……这怎么可能?!
他哪来的钱?!
那个数字,可不是五十一万,不是五百一十万!那是杜氏集团,这个市值数百亿的商业航母,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啊!那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一个主权国家的财政部,都为之颤抖的,天文数字!
这个穿着旧中山装,脚踩黑布鞋,为了几毛钱菜钱都能磨叽半天的乡下穷小子……
他……他就是那个,把整个港岛金融界,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幕后黑手?!
荒诞!
极致的荒诞!
这比亲眼看到上帝在维多利亚港裸泳,还要他妈的荒诞一万倍!
不只是杜仁义。
会议室里,所有之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旁支长老们,此刻,全都像是被人用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天灵盖上。他们一个个,张着嘴,瞪着眼,脸上的表情,与杜仁义如出一辙,活像一群被集体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连一直站在旁边,又急又气的杜宏业和陈伯,此刻,也彻底石化了。
他们看着那个他们一直以为,需要他们拼死保护的“少爷”,再看看眼前这石破天惊的一幕,两双老眼里,同样,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震撼!
少爷……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
那个一直低着头,抱着帆布包,仿佛被吓傻了的“穷小子”,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那一直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是他唯一依靠的、破旧的帆布包。
包,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
在这死寂的环境里,这声轻响,却如同惊雷,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杜建邦,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直起了他那一直微微佝偻着的、显得有些“窝囊”的腰杆。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一杆刺破青天的长枪!
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浩瀚的气势,从他的身上,轰然升腾!
当他,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的时候。
那张清秀的、一直挂着“怯懦”与“茫然”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的、冰冷的……威严!
那双眼睛!
不再是兔子的惊慌,不再是绵羊的温顺!
那是一双,神明的眼睛!
深邃、冰冷、无情,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的终极奥秘,又仿佛,只是在俯瞰着一群,在他脚下,徒劳挣扎的……蝼蚁!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张已经彻底失去血色的、杜仁义的脸上。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充满了无尽讥讽与嘲弄的弧度。
他的声音,不大,不响,甚至,有些平淡。
却如同九天之上,神明的谕令,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的威严,狠狠地,砸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杜家的天,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旁支的狗,来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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