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
杜氏集团顶层会议室,那奢华的地毯已经被更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却依然无法完全掩盖那曾经弥漫于此的、淡淡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那些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旁支长老们,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的软体动物,一个个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他们不敢说话,不敢乱动,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生怕惊扰了那个正坐在主位上,安静翻阅着文件的年轻人。
那份文件,是龙卫用最有效率的方式,从杜仁义和那名杀手队长的嘴里,撬出来的。
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影子”组织在整个港岛,盘根错节、深入骨髓的全部网络。
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公司,一个个在社会上备受尊敬的名流,一个个隐藏在政府部门、金融机构里的“自己人”……构成了一张巨大而又精密的、笼罩在港岛上空的,无形之网。
杜宏业和陈伯侍立在杜建邦身后,两位老人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震撼与狂热的复杂情绪。
他们看着自家少爷那张平静无波的侧脸,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才是杜家真正的,麒麟子啊!
运筹帷幄,杀伐果断!其心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格局之宏大,早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少爷,”杜宏业看着那份名单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声音有些干涩,“这张网,牵连太广了。若是……若是我们动用‘龙卫’强行清除,恐怕……恐怕会引起整个港岛的巨大动荡。”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商业问题了。这上面的人,一旦全部“消失”,港岛的金融秩序、乃至社会稳定,都会受到难以估量的冲击。
“用暴力去对抗暴力,那是莽夫的行径,是最低级的手段。”
杜建邦头也未抬,声音平淡地,仿佛在陈述一个最简单的真理。
他轻轻合上了文件夹,那清脆的“啪”一声,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抽。
“真正高明的猎人,从不亲自下场搏杀。”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如同上帝般的冰冷智慧,“他只需要,制定好规则,然后,看着猎物在规则的绞杀下,哀嚎,挣扎,最终,被碾得粉身碎骨。”
他拿起桌上的那部红色加密电话,在杜宏业和陈伯那惊愕的目光中,优雅而又从容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杜宏业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号码……是港岛警务处新任“一哥”——警务处处长的,私人绝密专线!
这位新任处长,是当年杜家还在鼎盛时期,由杜建邦的父亲杜宏图一手提拔起来的门生,也是杜家在港府内部,埋下的最深、最可靠的一枚棋子。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的声音。
“李处长,晚上好,冒昧打扰。”杜建-邦的语气,客气、温和,就像一个打电话问候长辈的晚辈。
但电话那头的李处长,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声音,整个人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杜……杜先生!您……您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请讲!”
“吩咐不敢当。”杜建-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只是,最近港岛的治安,似乎不太好。有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太过猖獗,不但扰乱市场,甚至,还敢光天化日之下,舞刀弄枪。我觉得,是时候,该给这座城市,做一次彻底的大扫除了。”
“我这里,有一份‘老鼠’的名单,还有它们偷吃粮食的账本。我已经让我的手下,送到你办公室了。”
“李处长,港岛的繁荣与稳定,就拜托你了。我希望,明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干净一点的,香港。”
没有一句威胁,没有一句命令。
但那平淡话语之下,所蕴含的,却是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胆寒的,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电话那头的李处长,额头上,早已冷汗涔涔。他握着电话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自己这辈子,最坚定,也最决绝的语气,沉声回道:“杜先生请放心!李某,明白!”
“保证,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让港岛,重见青天!”
……
当天深夜。
当整个城市,都沉浸在睡梦之中时。
一场港岛历史上,史无前例的,代号为“猎影”的联合大抓捕行动,在港府最高层的亲自秘密授权下,如同拉开了一张无声的天网,骤然展开!
廉政公署(ICAC)、商业罪案调查科(CCB)、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O记)、甚至,连轻易不会出动的,号称“飞虎队”的警方王牌——特别任务连(SDU),都全员荷枪实弹,倾巢而出!
数十支由精锐组成的行动小组,如同黑夜中的幽灵,精准地,扑向了港九新界,上百个,看似毫无关联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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