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内的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沉重得让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糊、血腥、以及那尚未散尽的紫黑色腐液的腥甜恶臭。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在布满蛛网裂纹的金属壁上流淌,将瘫倒的众人映照得如同墓穴壁画中挣扎的幽魂。
玄圭枯槁的身体瘫在角落,彻底失去了声息,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掷,已燃尽了他守陵人最后的灯油。他枯枝般的手无力地摊开,空空如也。地上,那枚敞开的青铜怀表静静地躺着,表壳内那团暗红粘稠的脐带血核心,已彻底干涸、凝固,变成一小块毫无生机的暗褐色血痂,如同被遗忘在战场上的小小墓碑。怀表边缘残留的暗红血迹,在惨绿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刘美婷躺在血泊与粘稠的紫黑色腐液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腹部的伤口触目惊心,血肉模糊的“镜像子宫”入口依旧敞开着,如同地狱敞开的一角,边缘翻卷的青黑色皮肉还在极其缓慢地渗出粘稠的液体。她枯槁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地面,指尖距离那个装着灰败脐带残段的透明标本袋,只有咫尺之遥,却再无触碰的力气。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痉挛,生命正从这破败的躯壳中飞速流逝。
李添一(中年)半跪在儿子李镇河身边,少年依旧昏迷,额心那枚天生的天眼胎记黯淡无光,如同熄灭的星辰。李添一仅存的左眼布满血丝,目光在妻子、儿子、玄圭和那干涸的怀表间痛苦地逡巡。他尝试调动残存的天眼之力,试图感知这濒临破碎空间的气场流转,寻找一线生机。然而,脑海深处龙珠混沌意志的低语虽被削弱,却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干扰着他的感知,每一次凝神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囚棺煞”虽破,但蛇婴临死反扑留下的邪秽之气与玄圭守陵秘术爆发的血脉之力激烈碰撞后,形成了一种更加诡异、更加凶险的“阴阳尸解”格局!此地生气断绝,死气淤积,如同巨大的尸骸内部,是真正的绝地!更可怕的是,他感应到电梯外,一股庞大、冰冷、充满绝对恶意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山,正缓缓靠近、挤压着这片脆弱的空间!相柳的真身…或者更强大的分身…要来了!
刀疤老兵靠坐在对面的墙壁上,右臂的伤口被汉子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包扎,但乌黑的灼痕依旧在缓慢蔓延,麻痹感深入骨髓,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钻心的刺痛。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电梯那布满裂纹、如同蛛网般的金属天花板,右手紧握着仅存的刺刀,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汉子则守在老兵身边,紧握着一截扭曲变形的金属管,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呼吸粗重,如同受伤的困兽。两人都清楚,刚才击退邪婴已是侥幸,更大的恐怖即将降临。
程序蜷缩在玄圭不远处,怀中紧抱着那部屏幕彻底漆黑、边缘滚烫的平板。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刘美婷身边那个小小的标本袋,嘴里神经质地喃喃:“脐带…畸胎…双子宫…B样本…链条…脐带血凝成的链条…” 混乱的线索碎片在他过度消耗的大脑中疯狂碰撞,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低头看向地上那枚敞开的青铜怀表!表壳内侧,连接表盖与表体的枢纽位置,并非寻常的金属合页,而是…两小段极其纤细、相互绞缠、呈现出暗红半透明胶质感的…线状物!那形态…分明就是经过特殊处理、固化后的…脐带残段!这就是怀表的“链条”!程序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
嗡——!!!
一种低沉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震颤,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濒临破碎的电梯空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震动都要强烈、都要深沉!不再是金属结构的哀鸣,而是…空间本身被巨力撼动、濒临彻底崩塌的呻吟!
咔嚓!咔嚓嚓!
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如同活过来的黑色巨蟒,疯狂地扩张、蔓延、相互连接!大块大块的金属墙皮如同腐朽的树皮般剥落、崩飞!头顶的天花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变形声,巨大的裂缝纵横交错,露出后面漆黑冰冷的管道和线缆,如同暴露的血管和神经!地面剧烈地倾斜、起伏,如同暴风雨中的甲板!应急灯的光芒疯狂闪烁,最终“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伴随着空间结构濒临解体的恐怖轰鸣!
“要塌了!!”汉子发出一声惊骇的怒吼,死死抓住身边一根裸露的金属管道稳住身体。
“稳住!找支撑点!”刀疤老兵的声音在剧烈的轰鸣中断续传来,带着铁血般的镇定,但尾音也有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黑暗中,李添一(中年)只来得及将昏迷的儿子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他仅存的左眼在黑暗中徒劳地睁大,天眼胎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却无法穿透这浓郁的黑暗和混乱的能量乱流。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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