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犬?!” 林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仿佛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刘正风!刘参将!收起你那迂腐可笑的江湖侠义道!”
他一步踏前,目光如电,直刺刘正风心防:
“家人性命重要,还是你那虚无缥缈的‘江湖规矩’重要?!你今天若不是顶着这身参将皮,你老婆孩子早就成了费彬剑下亡魂!你在金盆边上纠结‘规矩’的时候,你妻儿脖子上的剑可是真的!嵩山派跟你讲规矩了吗?他们只跟你讲刀子和实力!你所谓的侠义,在左冷禅的野心里,就是用来碾碎的垫脚石!”
“朝廷鹰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朝廷就代表着国家!是,它有污浊,有阴暗,江湖就全是光明磊落了?魔教和正道?五十步笑百步!你刘正风生是华夏的人,死是华夏的魂!这朝廷再不堪,它代表的是整个国家机器的秩序!”
“你不是想做真侠客吗?好!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是国之爪牙!入了锦衣卫,保境安民,维护法纪,稽查不法,打击的真正危害百姓的武林败类,如田伯光之流,这不算侠义?这比你困在五岳剑派那个小圈子里争权夺利、同门倾轧,高明了不知多少!大义面前,何必拘泥于江湖小义?守着那点可怜的江湖清高,结果就是家破人亡,让亲者痛仇者快!你刘正风,糊涂!”
字字如锥,句句诛心!如洪钟大吕,震得刘正风连连后退,面无人色。他脑海里闪过昨日家眷被挟持时那绝望的眼神,金盆冰冷的光泽,费彬狰狞的面孔……是啊,规矩?侠义?连家人都护不住,何谈其他!林峰的话虽然刺耳,却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将他坚守了一辈子的信念割得七零八落,却又隐隐指向了一条他从未想过的、更广阔的道路。
“好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曲洋忽然抚掌长叹,眼中竟有泪光闪动。他被日月神教束缚、挣扎、被猜忌的一生,何尝不是被这“江湖规矩”所累?“林小友此言,振聋发聩。老夫……倒觉得是个去处。”
刘正风看着老友的神色,又看看林峰那双闪烁着智慧与决绝的眼睛,最终,所有抗拒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我……我明白了。为了家小,也为了……赎我引祸上身之罪,我愿入锦衣卫。”
“爷爷?!” 曲非烟却紧张地抓紧了曲洋的衣角,小脸上写满担忧,“锦衣卫……不是专抓坏人的吗?我们……”
林峰转向曲非烟,语气缓和下来:“非非姑娘别怕。你爷爷入了锦衣卫,就有了真正的身份。不再是见不得光的‘魔教长老’,而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从此光明正大行走天下,再不用担心有人以‘魔教余孽’的名义追杀。你也可以堂堂正正地生活、学艺、甚至……有机会嫁个好人家。” 他最后一句带上点促狭,小姑娘脸又红了。
他又看向曲洋,加重了分量:“曲长老,日月神教内部如何,想必你比我清楚。东方不败……任我行……皆是虎狼之徒!你既与刘参将有旧,又心向音律,不沾教中污秽,你以为他们会一直容你?今日嵩山派能逼刘府,明日神教内就无人用你孙女来威胁你吗?入了锦衣卫,有朝廷撑腰,只要不行差踏错,神教再强,也绝不敢公然刺杀朝廷命官!给非非一个安稳长大的机会,不好吗?”
提到曲非烟的安危,曲洋眼中最后一点犹豫彻底烟消云散。他深吸一口气,对林峰再次拱手:“林小友……不,林大人!老朽豁出去了,这把老骨头,也愿追随!”
翌日清晨,衡山城锦衣卫千户所外。守门的校尉看着眼前三人:一个穿着崭新参将官袍却神色恍惚的刘正风,一个白发苍苍气质独特的老者曲洋,还有一个穿着道袍但眼神精明得不似道士的“师爷”林峰,下巴差点掉地上。尤其是得知对方来意是要加入锦衣卫后,更是以为自己没睡醒。
层层通报后,三人被引入了正堂。本地负责的是一位姓王的试千户(代理千户),膀大腰圆,精悍中透着几分精明世故。当听到刘正风(衡州卫参将、原衡山派二把手)和曲洋(原日月神教长老,被嵩山派指控通缉)的身份和来意时,王千户的绿豆眼瞬间亮得能照明!
这可是送上门的政绩啊!招揽一个在任的军方中层和一位声名赫赫(虽然是魔教)的武林巨擘入锦衣卫,对于他这种外派到地方、没啥大背景的千户来说,简直是天降馅饼!这证明了他教化有方,武林豪杰竞相归附朝廷!
“哎呀!刘参将!曲老英雄!久仰久仰!弃暗投明,迷途知返,报效朝廷,此乃大丈夫之所为!欢迎!热泪欢迎啊!” 王千户笑容满面,亲自起身相迎,拍着胸脯保证一切包在他身上。
流程异常顺畅。有了本地参将的引荐和曲洋主动提供的部分黑木崖边缘情报(足以展现诚意又不伤根基)作为“投名状”,王千户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他当场以百户空额不足为由(朝廷编制有限),给了刘正风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虚衔(享受百户待遇),给曲洋封了个“锦衣卫总旗”(享受百户待遇)的虚衔,均给印信腰牌(虚衔无实权,但有身份象征)。并签署文书,飞马呈递南镇抚司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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