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的手刚触到玉板，云姬便拽住了他衣袖。那缕从闸门缝隙渗出的银液原本笔直垂落，此刻却如活物般拐了个弯，贴着岩壁蜿蜒向左，没入一道不起眼的冰裂。
“不是往下流。”她声音压得很低，“它在找东西。”
赤奴蹲下身，指尖蹭了蹭银液痕迹，又凑到鼻前。他皱眉甩手：“没味儿，不像血，也不像水。”
李文没说话，将玉板收回袖中。铁蔷薇主茎轻轻震颤，几片金属叶片滑落地面，顺着银液轨迹探入冰缝。片刻后，叶片传回震动——前方三十步，空间密度异常，像是空的，又像是塞满了什么。
“雪豹带路。”他说。
赤奴吹了声哨，雪豹群立刻散开贴边前行。刚走出十步，领头那只突然低吼，前爪刨地，毛发根根竖起。紧接着，其余雪豹也躁动起来，有的原地打转，有的互相龇牙。
“孢子还在。”云姬迅速展开空间褶皱，将三人罩住。李文摘下腰间日曜花，光芒洒出，空气中浮起一层灰黑粉末，簌簌落地。
可这次的孢子没死透。残灰在冰面上蠕动，聚成细线，顺着雪豹爪印爬行。李文抬脚碾碎一条，灰线断开，断口处竟渗出淡红液体。
“寄生型。”他把日曜花往前一送，强光灼烧下，灰线尖叫般扭曲，彻底碳化。
云姬伸手虚按，空间褶皱收缩，将失控的雪豹裹进独立气泡。甘露精灵从她袖中钻出，喷洒出细雾，雾气入体，雪豹瞳孔逐渐清明。
“清完了。”她收回精灵。
赤奴重新吹哨，这次雪豹群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试探着落脚。行至谷底，岩壁青苔突然泛起幽绿，一股甜腻气味弥漫开来。李文呼吸一滞，眼前闪过幻象——玉门关燃起大火，铁蔷薇根系断裂，盐晶城墙崩塌。
他立刻闭眼，木剑轻敲地面。剑身震颤，发出一声短鸣，幻象消散。
“别吸气。”他对身后说。
赤奴摘下磁暴项圈，用力掷向青苔。电光炸开，青苔枯萎，整片岩壁簌簌抖动。紧接着，远处山体传来闷响，积雪松动，轰然倾泻而下。
雪崩冲过谷地，将残余青苔尽数掩埋。烟尘散去，那道青铜闸门已完全裸露，门缝两侧星图清晰可见，中央凹陷处形状奇特，与玉板残片轮廓相近，但方向错位。
李文上前，刚要把玉板靠近凹陷，云姬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
她指向门缝底部——银液不再渗出，反而倒流回缝隙，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
“里面有活的。”她说。
李文退后半步，铁蔷薇根系悄然探入地底。金属触感反馈回来——地下不是实心岩层，而是一个空腔，腔体内部布满交错金属线，构成类似电路的结构。更奇怪的是，这些线路每隔百息就会改变一次走向。
“不是死阵。”他低声说，“它在呼吸。”
赤奴从怀里摸出一粒凝神草，塞进自己嘴里，又分给雪豹。动物们安静下来，伏地不动。
“走。”李文说。
铁蔷薇叶片贴地前行，探测出一条安全路径，指向东南方凸起的冰棱。李文踩上冰棱，脚下突然一滑——鞋底粘上了蓝色黏液。
他立刻抬脚，黏液拉成细丝，迅速聚合，竟凝成一个人形轮廓，面部逐渐清晰，正是呼衍枭。
“记忆型空间胶。”云姬迅速展开空间褶皱，将人形困住。黏液人张嘴，发出呼衍枭的声音：“你逃不掉的，星门终将吞噬你。”
李文抬手，一片铁蔷薇叶片飞出，斩断黏液连接。人形崩解，化作蓝雾消散。
“它复制了战斗数据。”云姬说，“下次得更快。”
众人换上冰爪，继续前进。穿过第三重冰棱后，地面变得透明，下方是层层叠叠的冰晶结构，像无数镜面交错拼接。李文蹲下，用木剑轻敲冰面，声音沉闷，像是敲在空鼓上。
“克莱因瓶结构。”云姬说，“实物穿过，可能被空间折叠吞掉。”
李文取出薄荷精灵，汁液洒向空中。水汽瞬间冻结，形成一道透明冰梯。他先让一片铁蔷薇叶片滑过冰梯，叶片顺利抵达对面。
“能用。”他说。
赤奴抛出磁暴项圈，项圈飞至中途，突然扭曲成麻花状，接着“啪”地炸开，碎片四散。
“不稳定。”李文说，“只准人过，不准带金属。”
赤奴点头，解下所有装备。三人依次通过冰梯，雪豹群则从另一侧绕行。刚落地，李文就察觉脚下不对——冰层深处有震动，频率与铁蔷薇根系共鸣。
“阵眼在下面。”他说。
往前百步，冰层中央裂开一圈圆形缝隙，一朵冰晶蓝花静静悬浮其中。花瓣每百息闪烁一次，每次闪烁，空气都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某种次声波。
李文胸口发闷，耳边嗡鸣。他立刻用木剑在地面划出隔音符，符纹亮起，震动减弱。
“赤奴，让雪豹静止。”他说。
赤奴喂每只雪豹一颗凝神草，雪豹伏地不动。云姬取出最后一块完整空间晶片，对准蓝花，捕捉次声波频率。片刻后，她将频率反向输入空间褶皱，形成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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