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边缘的岩层还在轻微震动,李文蹲下身,指尖拂过地上那块断裂的碎石。断面露出的银线在晨光下泛着冷调光泽,不像寻常金属那般反光刺眼,倒像是把星光封进了矿体里。他没再看罗盘,而是将石头递向甘蔗精灵。枝节缠绕而上,一层薄雾状的甘霖缓缓包裹住样本,矿石表面的灵气波动随之沉寂。
“导灵性稳定,但结构太密,直接熔炼会炸炉。”李文低声说。
云姬站在几步外,掌心贴着岩壁,闭眼感知。片刻后她睁眼:“下面的矿脉呈网状分布,最浅处距地表十七丈,但承重层已经松动,不能用重力开采。”
李文点头,转头对松树精灵下令。它飞入裂谷,根系贴着岩壁缓缓下探,每隔五尺便埋入一颗种子。种子外壳迅速与岩层融合,形成微弱的共鸣信号,顺着根系传回李文手中那枚青铜罗盘。指针轻轻摆动,勾勒出地下矿层的能量流向图。
“可以采。”他说,“但得慢,一寸一寸来。”
呼衍铁站在不远处,右臂的包扎布上渗出新的血迹。他没去管,只是盯着裂谷深处那片幽冷的银光。“这种矿,能做甲胄?”
“能。”李文站起身,“但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天午后,第一批秘银矿石被桃树精灵的金属倒刺固定在藤蔓上,缓缓拉出地底。每一块都用甘霖包裹,防止灵气外泄干扰工匠操作。西域工坊临时迁至裂谷北侧的避风岩台,炉火很快燃起。
主匠是李文从敦煌带出的老铁匠,姓赵,满脸烟灰,双手布满烫伤疤痕。他接过矿石,掂了掂,皱眉:“太沉,不像银,倒像铁里掺了星砂。”
“按我说的来。”李文递上一张纸,“先用低温烘去杂质,再以松脂油引火,最后——等我信号再升炉温。”
赵匠人没问为什么,只点头。炉火渐旺,秘银在坩埚中开始发红,却迟迟不化。他加了三次炭,温度已接近极限,矿石表面才出现细微裂纹。
“不对劲。”赵匠人擦了把汗,“这东西吃火。”
李文盯着炉内,忽然道:“加星辰液。”
众人一怔。桃树精灵飞至炉口,枝条一颤,三滴银蓝色液体从中析出,如露珠般坠入熔液。刹那间,秘银骤然发亮,由红转白,终于彻底熔化,流淌如液态星光。
“浇模。”李文说。
铁水注入甲片模具,冷却后取出,表面光滑如镜,隐约浮现出细密纹路,像是夜空中的星轨。赵匠人拿刀轻划,刀刃打滑,未留痕迹。
“好料!”他咧嘴一笑。
试甲场设在岩台空地。一名士兵披上新甲,呼衍铁持刀上前。他没用全力,一刀劈下,甲面只留下一道浅痕。
“不错。”有人低声说。
呼衍铁却皱眉,退后半步,深吸一口气,右臂肌肉绷紧,刀锋再次落下——这一次,刀刃切入甲面三分,甲片边缘崩裂,裂纹蛛网般蔓延。
全场静默。
赵匠人冲上去捡起甲片,手指抚过缺口,脸色发白:“这……这不可能!一样的料,一样的火候,怎么会……”
“不是火候问题。”李文走过去,接过甲片,翻看断口。内层有细微气孔,像是熔炼时气体未能完全排出。“星辰液加得太急,它没融透。”
呼衍铁甩了甩手腕,旧伤处传来一阵钝痛。“我的刀,是乌孙熔炉锻的,用的是月陨铁和星流砂,三十六道淬火,七次回炉。你们这甲,挡得住寻常刀剑,但碰上真正的战兵,还是破。”
没人反驳。
李文盯着甲片,忽然问:“你刀身上的纹路,是不是像漩涡?”
呼衍铁一愣,点头:“你怎么知道?”
“俘虏说过。”李文收起甲片,“他们用星辰液催化,不是为了软化金属,是为了让灵气在内部循环流动。我们的甲只挡外力,不化内劲,所以一震就裂。”
他转身走向工坊。“重铸。这次,我来控火。”
夜色渐深,炉火未熄。李文让桃树精灵悬于炉顶,三枚果实同时亮起,光色清冷,位置恰好构成三角,投下的光影稳定如刻度。赵匠人瞪大眼:“这……这是北斗的位?”
“照着光调火就行。”李文说。
松树精灵盘绕炉身,根系探入坩埚边缘,吸附星辰液。这一次,液体不再直接倾入,而是通过根尖的毛细结构,一滴一滴渗入秘银熔液。每滴落下,熔液便泛起一圈微光,像是被某种节奏引导着,缓缓旋转。
“成了。”赵匠人低语。
李文取出罗盘,指尖在盘面轻划,一缕气运之力顺着经脉流入指尖,化作极细的金线,缠绕在模具内壁。他画的是微型封印阵,不为镇压,只为引导能量回流。
熔液注入,冷却,开模。
新甲呈暗银色,表面浮现出细密金色纹路,不是星轨,而是交错的回路,像是能把力量引向四周。李文拿在手中,轻敲一声,声音清越,余音不散。
“试。”他说。
呼衍铁这次没说话,提刀直上。全力一斩,刀锋触甲瞬间,金光暴涨,他手臂一震,虎口发麻,连退两步才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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