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的那一瞬,李文的指尖还在收紧。
他坐在黑金王座上,目光未移,可身体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气运长河在体内流转的节奏变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每隔一段时间就猛地一抖,然后倒流。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血痕还在,那是刚才割破手指唤醒银杏精灵时留下的。可这道伤,本该在第六次循环结束时就愈合了。
他缓缓抬头。
神树顶端的星图再次浮现,金光冲天,百姓再度从四面八方涌来,脚步整齐,目光灼热。他们跪下,齐声呼喊他的名字,和昨夜一模一样。连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站的位置都没变。
这不是重演。
是重置。
李文闭了闭眼。前六次,他试过太多办法。他提前毁掉神树,可下一刻,树又完好无损地立着;他拦住百姓不让靠近,可人群依旧准时出现;他甚至当场自尽,结果一睁眼,又回到了登基前一刻。时间像一张抹不掉的纸,无论他怎么涂改,都会被重新誊写一遍。
这一次,他没动。
他坐在王座上,任由百姓朝拜,任由星图投射,任由律法卷轴在空中展开。他只是默默感知着气运的流动,发现每当星图亮起,气运长河就会出现一个断点,紧接着,整个世界的节奏都会轻微一顿,像被人按下了暂停。
断点间隔十二个时辰。
正好是一次循环的周期。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神树根部。那里有一道极浅的刻痕,是他第六次循环时用木剑残柄偷偷留下的。前五次,他都没想起来这么做。直到第五次醒来时,手指突然一颤,仿佛肌肉还记得什么。他顺着本能挖开树根旁的泥土,果然发现了那道“七”字形的划痕。
第七次了。
不能再等。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缕神识,轻轻点在肩头的智慧精灵光点上。那光点微弱地闪了两下,像是被风吹熄的烛火。他知道,这次重置后,精灵的记忆也会被抹去,但或许还残留一点本能。
“记住,”他在心中默念,“等星图亮起,就告诉我——银杏。”
星图亮了。
人群跪下。
呼喊声如潮水般涌来。
智慧精灵突然剧烈震颤,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银杏!截断时间流!”
李文猛地起身。
他一步跃下王座,冲向神树旁那株静立多年的银杏。这棵树从未参与过战斗,只是默默生长,守护着气运空间的边界。它的精灵也一直沉默,像一块石头沉在河底。
但现在,它可能是唯一能对抗时间的东西。
李文抽出插在石缝中的木剑残柄,反手划开手掌。金色的血顺着掌纹流下,滴落在银杏树干上。那血不是凡物,是运朝之主的血脉,凝聚了百万民心与天地气运。
树身猛地一震。
一圈金纹自滴血处扩散,顺着树皮爬向顶端。紧接着,三千片银杏叶同时翻转,叶面泛起琥珀色的光。
空中开始凝滞。
一片叶子缓缓升起,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它们在李文头顶盘旋,排列成环,叶脉中流淌着一种看不见却能感知的阻力——那是时间的碎片,正被一片片剥离、冻结。
李文抬头,看着神树投影的星图。
星图中央,原本流转的星辰突然停滞,然后缓缓变形。金光扭曲、拉长,最终化作一座巨大的沙漏虚影,悬浮于天际。沙粒自上而下坠落,每一粒都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在切割空间。
沙漏中央,一道模糊的声音响起:“你以为,能逃出时间的掌心?”
是天机子。
李文不答,只是将手掌按在银杏树干上,继续输送气血。他知道,只要叶阵未成,他就还在对方的规则里。
第一粒沙落下。
地面无声裂开,一道锐利的气劲自虚空中斩来。李文侧身避过,肩头衣袍却被划开一道口子。那不是普通的攻击,是时间的刃,顺着因果线直斩命门。
第二粒沙落下。
他眼前一黑,仿佛回到了第三次循环时被沙刃贯穿胸膛的瞬间。幻觉?还是记忆被强行植入?
他咬破舌尖,强行清醒,双手结印,催动全部气运注入银杏叶阵。三千叶片急速旋转,彼此交叠,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时间之网。
第三粒沙落下。
沙漏虚影猛然一颤,一道沙流脱离主体,化作长矛直刺李文心口。他抬手,以木剑残柄格挡,剑身瞬间布满裂痕,紧接着化为齑粉。
他后退一步,脚跟抵住王座边缘。
不能再退了。
他闭眼,神识沉入银杏精灵深处。那里有一丝微弱的回应,像是远古的钟声,在时间的缝隙里轻轻回荡。
“现在。”他低声道。
三千银杏叶骤然合拢。
它们不是飞向敌人,而是围成一个巨大的球体,将那座沙漏虚影整个包裹。叶与叶之间流淌着琥珀色的光,像是树脂缓缓凝固,将流动的时间封入其中。
沙漏停滞。
沙粒悬在半空。
天机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文站在王座前,喘着气,右手血流不止。他抬头看去,琥珀囚笼静静悬浮在神树上方,内部的沙漏纹路还在微微跳动,像一颗被冻住的心脏。
半刻钟。
他只争取到了半刻钟的停滞。
但这已经足够。至少这一次,他没有被重置。百姓依旧跪在地上,星图依旧悬在空中,可时间的齿轮,终于停了一瞬。
他缓缓走回王座,坐下。右手垂在扶手上,血滴落在黑金表面,被那流动的暗纹缓缓吸收。智慧精灵微弱地闪了一下,然后沉入他衣领深处,不再动弹。
李文盯着那琥珀囚笼,一动不动。
他知道,天机子没死。那种层次的存在,不会被一招困住。半刻钟后,沙漏会重新转动,时间会继续流淌,循环或许会升级,变得更难破解。
但他也知道了破局的方向。
银杏能截断时间流,是因为它本身就不属于“生长-凋零”的常规循环。它活得太久,久到近乎静止。而他的血,是运朝气运的具象,能在规则层面留下印记。
只要再来一次,或许就能在沙漏重启的瞬间,反向侵入时间节点。
他正想着,琥珀囚笼内部的沙粒,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下落。
是上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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