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教诲的是。”恒昙低下头,姿态恭谨,心头却如压巨石。玄镜那看似赞赏的目光深处,分明藏着一丝冰冷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警告。那枚完美得毫无生气的银色纹章,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秩序,是我等立足之本,亦是涤荡寰宇之光的唯一凭依。”玄镜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字字千钧,“一念之差,便可能万劫不复。恒昙师弟,莫要让一时的‘灵动’,迷失了归途。” 他深深看了恒昙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烙进他的灵魂深处,随后袍袖微拂,身影如融入光中般悄然消失。
图书馆的晦暗重新笼罩下来,恒昙站在原地,掌心竟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玄镜的话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上他刚刚萌生的“禅意”。圣殿的“正道”…容得下这丝对“绝对”的质疑吗?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本边缘学说,指尖在冰冷的书脊上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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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星域边缘,代号“蚀骨荒原”。这里曾是繁荣的矿带,如今只剩下破碎的星球残骸、扭曲的金属巨构废墟和弥漫的、带着腐蚀性能量的暗红色星尘。
一片相对开阔的陨石带中央,几艘伤痕累累的星舰残骸被粗暴地焊接、拼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临时的、充满粗犷工业感的据点。巨大的能量护盾发生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在舰体外部撑起一层淡蓝色的光膜,艰难地抵御着荒原上永不停歇的能量风暴和尘埃洪流。据点入口处,一块用高强度合金熔铸的简陋标牌上,用通用语和一种刚劲的笔迹刻着四个字——“磐石据点”。
据点核心控制室内,气氛凝重如铅。巨大的全息星图上,代表“磐石”的绿色光点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舟,周围是代表极度危险区域的、不断翻涌蠕动的暗红色区块。更远处,一个异常刺目的猩红能量源标记在星图上持续脉动,如同宇宙深空里一颗不祥的毒瘤。
“能量读数再次飙升!波形特征…非自然!” 明烛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沙哑和惊骇。她枯瘦的手指在全息控制台上飞快滑动,无数常人无法理解的复杂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被层层放大的能量源核心模型,声音拔高,“看这里!这些能量流的汇聚节点,还有这个…这个周期性引导谐振!这不是随机逸散,也不是蚀兽本能聚集能形成的!这背后有‘引导’,有‘设计’!有东西…或者‘人’,在操控它们!”
控制室内瞬间一片死寂。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蚀兽的恐怖众人早已领教,它们如同宇宙的癌细胞,吞噬、破坏一切秩序。但它们一直被认为是混沌本能的具现化,是宇宙熵增的疯狂爪牙。如今,明烛的发现却指向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有智慧在幕后牵引这些毁灭的洪流!
乾麒靠坐在冰冷的合金墙壁旁,厚重的“怒目金刚”动力装甲布满新的划痕和能量灼烧的焦黑。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持续数星期的残酷清剿,疲惫如同无形的山峦压在身上,连呼吸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滞涩感。装甲缝隙里凝结着蚀兽污秽的体液和他自己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听到明烛的结论,他只是沉默地握紧了放在腿侧的震荡巨刃“降魔杵”的握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操控蚀兽…这背后的意义,沉重得让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控制室角落一台加装了多重加密和信号屏蔽装置的小型通讯器,发出了一串极其微弱、却如同天籁般的蜂鸣。这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乾麒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通讯器上,一个代表天宫内部安全线路的绿色符文正在急促闪烁!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厚重的装甲撞击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输入了长达数十位的动态密钥和生物识别码。通讯器幽蓝的光屏亮起,没有画面,只有一行行熟悉的、娟秀中带着一丝跳脱的字迹,如同穿越了亿万光年的星光,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神经上——是神念传讯。
「乾麒:」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婆婆和我轮流看顾,小捣蛋们能吃能睡,精力旺盛得能把屋顶掀翻(敖烈今天又偷偷把后院景观池的水吸干了,说要练习‘水龙卷’,结果喷了自己一脸,哭了好久)。」
乾麒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前仿佛看到敖烈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瘪着嘴大哭的模样,沉重的心头裂开一道温暖的缝隙。
「只是…」 字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带着迟疑,「孩子们成长‘迅速’,远超预期。哪吒的‘风火轮’已经能短暂离地三尺,敖烈的控水范围扩大了一倍有余,哮天更是…精力充沛得有些过头。有些‘小状况’偶有发生,但都在可控范围内,我们处理得来。放心。」
字里行间,那份刻意轻描淡写的“小状况”和“可控”,像一根根细微的刺,扎在乾麒心头。成长“迅速”?远超预期?他想起了临行前孩子们身上偶尔逸散出的、连他都感到心惊的原始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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